宫远徵眼泪汪汪、一步三回头地出了产房的门,像被主人呵斥的小狗。
侍女们虽然都爱嗑这对霸道少主小娇夫,耐不住自打少主怀孕满七个月后,小娇夫他戏一天比一天多,时不时就要来场生离死别,硬生生把好脾气的少主都逼成暴躁老妹,真的同情不来。
紧张气氛一扫而空,一帮人来往都把头压得低低的,憋笑憋到面目扭曲。
三房派来的嬷嬷无语了一会儿,过去低声问他:“郎君,您的药箱搁哪儿了?”
宫远徵被提醒到了,忙一秒收起眼泪,匆匆回去拿药箱。
兴许是两个崽崽长势过好,在宛如钢铁城堡的娘肚子里实在伸展不开手脚,迫不及待奔赴自由。
等宫远徵背着药箱再回到产房门前,还没来得及脑补出更多恐怖画面吓死自己,便听见里面忽然响起婴孩哇哇啼哭的声音,然后是稳婆欣喜的声音:“生了生了,是位小千金!”
宫远徵:???这么快?情绪还没酝酿好。茫然.jpg
不多时,婴孩啼哭的声音又多了一个,稳婆的声音再度响起:“好了好了,又来了位小郎君!恭喜少主儿女双全!”
宫远徵没听见章雪鸣的声音,急道:“我夫人呢?我夫人如何了?!”
“我好得很!”章雪鸣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又催产婆和侍女:“把孩子抱到东院去,你们马上离开这里,快点,我得闭关突破了!”
真就是离突破仅一线之隔,想压都压不住了。
稳婆弱弱地提醒:“胎衣还没下来……”
一个侍女把孩子从她手里抱走,再来两个架起她就往外走。
日渐暴躁的少主发号施令,谁也不敢头铁,去试她此刻有没有多出一点母性的宽容。
产房里很快就只剩下章雪鸣一个人。
“昭昭!”宫远徵反应过来就想往里冲。
章雪鸣早有预料,沉声道:“宫远徵,把院门给我守好,谁来了也不准放进来!”
宫远徵神色一凛,关上房门。
他吩咐嬷嬷看好孩子,都顾不上看一眼孩子长什么样,便回房扔下药箱,提了长刀出来,将院中下人全数驱离正院。
再反锁院门,威风凛凛地于院门外扶刀而立,一如当年守护宫尚角度过至暗时刻那般。
这些天他都是穿着黑色常服入寝,长发结成一条辫子,随时准备应对意外。此时打扮不算失礼,只是他蓦地想起,他今天好像没来得及洗脸?
宫远徵四顾无人,飞快地背过身去悄悄摸了摸眼角。
嗯,很好,形象保住了。
他继续扶刀镇守,威风凛凛。
三房、六房的章家人接到消息赶来,远远看见正院大门紧闭,宫远徵站在门外严阵以待,也不由得神情凝重。
章文瓴本想过去看看,已经得了传信知道内情的金淼忙壮着胆子把人拦下来:“三老爷容禀,少主明言要闭关突破,点名让公子守住院门,不得放任何人进入……
少主的脾气您也清楚,还请随在下先去东院看过小公子和小小姐吧。”
章文瓴询问地看向三老太爷,三老太爷点了头,一群人便跟着金淼前往东院。
两个孩子在东院东厢房里,已经被拾掇干净,让奶娘喂过奶,包在大红襁褓中。
个头比足月生的婴儿小了一圈,脸也红通通、皱巴巴的,但备用的府医赞不绝口,直说“再没见过比两位小主子更健康的婴儿了。”
杨氏抱过其中一个,喜道:“老爷您瞧,咱们的孙女长得跟昭昭小时候一模一样,天生的美人胚子。”
六房老太太则抱着另一个笑道:“我家曾外孙长得可真像他爹,日后定也是个大高个儿。”
在东院主持大局的嬷嬷一愣,有点尴尬地纠正:“三太太,那是您的孙子。六老太太,您抱的那个是少主的长女。”
众人一呆。
好家伙,这俩孩子等于是让章雪鸣和宫远徵的性别掉了个儿?
宫远徵那张脸放在小娘子身上……没毛病,毫无违和感。
可是章雪鸣那张脸,放在一个身高足有五尺六寸(一米八七)的儿郎身上……
“也……挺不错?”杨氏气虚。
六老太爷哈哈大笑:“没事,到时候多练练,把身板练壮实了,就不容易被欺负了。”
一群人点头称是。
孩子被奶娘抱进了烧着炕的里间。大家不知道章雪鸣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心悬着,在外间坐着饮茶等消息。
到了中午还没有消息,三老太爷看着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叫着六老太爷夫妇先回府,让章文瓴和杨氏留下来支应。
金淼去给宫远徵送饭,他吃不下,让金淼去换了点心热茶来,随便对付几口,便叫金淼离开。
金淼内力远不如他,却也感觉得到正院上空像是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压力,多待一秒都心惊肉跳,恨不得马上转身就逃,逃得远远的才好。
可,看看宫远徵额上泌出的细汗和略显苍白的脸色,他还是试探地道:“公子,要么您去歇歇,属下……”
宫远徵冷下脸来把人轰走,从怀里摸出条手帕来,看了看,又塞回去,拿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
他担心地瞥了眼紧闭的院门,到底按捺住通过灵魂印记问章雪鸣情况的心思,转身继续注意周围的动静。
直到入夜时分,那种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无形压力蓦然消失,宫远徵心头一松,直觉危机已经过去。
【阿远,没事了,我成功突破了。让人备水,我要沐浴。】
宫远徵招手叫来远远待命的侍女,吩咐一番,打开正院大门,匆匆来到产房门前:【昭昭,我能进来看看你吗?】
章雪鸣看看身上和床上的血污:【暂时不要,脏得很……对了,阿远,去帮我找件连帽斗篷,我不想让人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知道臭美,那就是没事了。宫远徵放下心来,去找了连帽斗篷来,要从窗户递进去。
见章雪鸣伸手来接,他又把手缩回来:【我先给你把个脉,不然按理你得坐月子,不能沐浴的。】
章雪鸣只得照做。
宫远徵三根手指搭上她的寸关时,便愣住了:这哪是刚生产的人会有的脉象?强健过头了吧。
章文瓴夫妇见着披着连帽斗篷前来的章雪鸣,先是吓了一跳,觉得这孩子毕竟年轻不懂事,刚生了孩子就敢下地乱跑。
等摒退下人,章雪鸣斗篷一脱,章文瓴夫妇就开始琢磨要怎么帮女儿掩饰过去了:谁家刚生产的产妇面色红润有光泽,腰肢纤细一如没怀孕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