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宫远徵想看的,并不是那帮老的小的在背后如何诋毁他和宫尚角。
他是特意等着宫紫商和长老们离开之后才折返的。此时站在黑暗中,远远望着宫子羽那张脸渐渐变得紫红肿胀,直至面目全非,擦眼泪的手也肿得五个手指都合不拢,这才心满意足地咧嘴一笑。
【你做了什么?你给宫子羽下毒?!】小宫远徵抓狂尖叫,【为什么百草萃不管用?!】
宫远徵不理他,转身离开,口中兀自笑道:“敢对我大呼小叫还动手?质疑我的百草萃还敢服用百草萃?一帮不知死活的东西,真当我脾气好。”
昨天做的十二个小球才用了一个,其他十一个里有三个装的是功能性的药粉。有一种里头用了凌霜根磨的粉,和百草萃里的神翎花相冲,能让人产生类似过敏的症状。
其他的药材都是助长这个特性的,不是毒,只能让皮肤瘙痒、红肿,治疗过敏的药对此无用。
这药别说接触到,只吸入一点就够灵堂里那帮人喝一壶的,包括假死的宫唤羽。
月宫父子有本事就去解。解不了,接下来的七天里,他们就顶着那颗猪头见人吧。
不过,医馆药房不能去了,没了剧情控制,那帮老的小的说不定要跑去找他闹腾。
宫远徵悄悄回了徵宫,没走正门,避开暗卫,从一处小殿的后窗翻出去,又打开偏殿秘密药房的一扇窗户翻了进去。
下午他让厨房做了足够吃三天的糕点。天气冷,糕点放在铁箱里搁在后院里冻一冻,直到宫尚角回来前,他不出偏殿都行。
秘密药房里没点灯,黑暗里,混着海贝粉末的土壤散发着盈盈蓝光,映照得三朵挨在一起的花苞晶莹剔透。
宫远徵总觉得培育箱上少了点什么,怎么看都不顺眼,点亮一盏落地宫灯,给出云重莲浇过营养液,躬身从桌子下面拉出口大箱子,打开来,里头没有他想看见的东西。
他把箱子推回去。
想联系昭昭,又怕联系多了,到时候那东西用昭昭的声音来迷惑他、离间他们,只得强忍下思念和撒娇的欲望,拿个垫子往地上一坐,凝神静气,打坐练功。
大概是他油盐不进的态度让小宫远徵无奈,出来蹦哒叫嚷了没几声就偃旗息鼓,倒让宫远徵得了一夜清净。
第二天午后,宫远徵正做着实验,又忽然被控制着去医馆药房查百草萃。
见到贾管事,相关念头便冒出来:就是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宫唤羽做了内应,宫尚角没吃上的出云重莲倒进了他那个病得快死的独生儿子的嘴。
宫远徵被扰了兴致,怒火总得有人来承担,当下打定主意,等回到自己的世界就让人每月定时去给贾管事的小儿子取血来研究,叫他活不好也死不了。
药房里存着的百草萃自然没问题,宫远徵以为能散场了,宫子羽和金繁却来了。
两个紫红肿胀的大猪头一露面,把宫远徵都吓了一跳。
连金繁不知所谓的冒犯,还有宫子羽借着长老院的名头逼迫他行礼的剧情,也没能让宫远徵生气。
他看着宫子羽拼命睁着肿得只剩两条缝的眼睛,歪着香肠嘴扯动嘴角笑的样子,在心里笑得直打跌。
好容易过完剧情,宫子羽和金繁离开了,宫远徵痛痛快快笑了一场,才迅速离开医馆跟上去。
他早上防着又有剧情要拉他去走,换了身衣服,撒了别的药粉。
昨夜新作,恶作剧专用,不止宫子羽、金繁和贾管事会中招,一个时辰内跟他们三个接触到的人,统统有奖!
“叫你们欺负我。”宫远徵嘴角扬得老高,心情好得整个人走路都像要飘起来了。
一路追到河边,河水潺潺,两只竹草编织的河灯顺流而下。
宫远徵瞧着宫子羽和金繁发现河灯,两人分开,金繁留在原地打捞河灯,宫子羽则往下游追去,不禁瞠目:“疯了吧!随随便便就离开主子,这也能叫贴身侍卫?金繁怕不是心里巴望宫子羽赶紧死掉,这种命令都敢听从。”
他远远坠着宫子羽过去,嘴里还嘀咕着:“昨夜父兄才遇刺身亡,宫子羽一点都不怕?万一这是无锋刺客的计谋,打算引他过去干掉他呢?”
结果出乎意料。
两刻钟后,宫远徵觉得,宫子羽还不如被干掉呢。
围观了一场河边双人舞般的打戏,又目睹宫子羽带着那晚腰间挂着他的狗脸面具的无锋新娘坐到大石头上去谈心,宫远徵的笑容渐渐消失。
要不是身体突然被强行控制着往医馆方向去,他已经打算绕到上风处,赏一把药粉给那对狗男女了。
“什么东西!父兄头天晚上过世,他第二天下午就跟陌生女人纠缠不清,对方还是个无锋!”
宫远徵忿忿,他是着实被恶心到了。
一想到要是他所在的世界没有昭昭,可能宫门最后真的又要多一个无锋执刃夫人。他和宫尚角一边被压榨,一边还不得不对两个无锋女人低头,他就狂躁得想要灭了羽宫和长老院。
“该说不愧是宫鸿羽的儿子吗?兰夫人过世后没几天,宫鸿羽就娶了无锋刺客当继夫人。他死了,他亲生儿子也是转身就跟个无锋刺客眉来眼去了……有这等人当宫门执刃,当真是宫门的福气。”
已到晚膳时间,医馆里的人大多吃饭去了。被迫错过晚膳的宫远徵憋了一肚子气,终于等到了那天晚上他发现的另一个无锋新娘。
短刀对准那女人的眉间,宫远徵拼命挣扎想要把刀尖直接刺进去,惹来小宫远徵的讥讽:【别浪费力气了,这是你们的命运,天注定,逃不过的。】
【呸!】宫远徵在心里唾了一口,【有本事你去昭昭面前说,算你能耐!你自己设定的东西,你自己都控制不了了,还来我这儿装什么?】
两句话就把小宫远徵堵得没了声儿。
宫远徵听到那无锋新娘报上家门:“上官浅。”
宫远徵的脑子里随之蹦出来一句话:原来她就是那东西想要强压哥哥娶回角宫的夫人!
让他大惊失色地是,宫尚角居然已经回来了,就在对面的房门外,他看见宫尚角黑色刺金斗篷的衣角了!
随着一句“你很了解我吗?”,眉目冷峻的宫尚角走了出来。
上官浅转过身去,两人四目相对。
上官浅蹲身行礼,宫尚角的目光顺着她放在身侧的手,滑到上官浅腰间的男式雕飞鹰玉佩上,静止了好一会儿才叫起。
这一幕落在宫远徵眼里,无异大地震。
待上官浅志得意满地离开,宫远徵忙关上门,试探地问道:“哥,你该不会对那个无锋……”
宫尚角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手摆了摆示意他让开,捂着嘴快步出去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躬身、放手、张嘴——
哇地吐了。
“呼……”宫远徵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