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曲流觞用完饭的苍术几人早早就回府了。萧书屿将昭阳郡主送回了长公主府,然后回到了淮南王新置办的府邸。而钟离轩则随苍术回了公主府。
苍术安顿好钟离轩后,思来想去,还是按耐不住想要去将军府的想法,于是把小玉打发走以后,她就开始给自己换起夜行衣来。
……
夜里,万籁俱寂,只有微弱的月光洒在将军府的院墙上。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翻进了霍府的院墙。
这道黑影身形矫健,动作敏捷,仿佛一只轻盈的燕子。这道身影身着黑色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苍术轻轻落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一直叮嘱自己要小心避开巡逻的护院,然后沿着走廊潜行,寻找着目标。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生怕被人发现。她的脚步轻盈无声,如同猫一般灵活。
苍术凭着记忆里的路线,向着霍时晏的院子走去,但是她也仅仅只去过一次,并且是在白天,还有怀左的带领,这一次,她觉得有些困难。
最后苍术感觉到了不妙,因为她发现自己似乎是迷路了,惊慌下,她深呼吸,强迫自己要镇定。终于镇定下来的苍术发现了霍府的诡异,整个府邸过于安静,这一路走来,她并没有看见哪怕一个巡逻的护院。
在疑惑中,苍术继续努力回忆着路线,最终她决定先找到霍北吉的院子,然后从那里再找去霍时晏院子的路,就会容易许多。
终于,苍术来到了一座小院前。她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确认安全后,她轻轻推开院门。
院子里一片漆黑,但苍术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属于霍北吉的气息,让她感到既亲切又悲伤。然而,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苍术警觉地闪身,迅速隐藏到角落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一个房间的门口。接着,门被轻轻推开,一名侍卫端着一碗药走了进去。片刻后烛台被点亮,照亮了整个房间。
苍术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是霍北吉的院子,霍北吉已经去世,可是怎么会有侍卫进了他院子里的房间呢?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居住?还是说这个侍卫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苍术决定暗中观察一下情况。
苍术正犹豫着要不要凑过去一探究竟,却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的男人低沉的声音。
“时晏已经离开晔城了吗?”
夜色之中,苍术瞪大了双眼,那是霍北吉的声音!
虽然苍术与霍北吉只见过一次,但那场谈话深深印刻到了她的脑海里,她记得他的声音!
苍术心中疑惑顿起,为什么霍北吉会在这里问起霍时晏是否离开了晔城?难道霍家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说,他们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紧张得手心出汗。此刻苍术几乎可以确定,霍时晏一定有事瞒了她。他会选择宁愿让她误会也要隐瞒,那便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在做的事情很危险。
想到这里,苍术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她开始担心起霍时晏的安危,不知道他现在身处何处,是否遇到了困难和危险。同时,她也感到一丝失落和无助,因为她无法帮助他解决问题,只能默默等待他的归来。
想清楚这一切的苍术心中突然涌起对霍时晏的思念,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
可是这时,侍卫的声音传来:“是!老爷,二爷已经离开晔城了。”
听到这句话,苍术的心情更加复杂。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必须尽快想办法了解事情的真相。
霍北吉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用手捂住嘴巴,鲜血从指缝间渗出来。他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缓过气来,声音沙哑地对侍卫说:“把药放下就去休息吧,如果他们兄弟两人有消息传回,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
侍卫看着他那虚弱的样子,心中一阵难过,但还是恭敬地点头道:“是!属下领命!”说完,他轻轻关上房门,转身离去。
房间内只剩下霍北吉一人,他靠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思绪飘向远方……
苍术躲在阴影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她原以为霍北吉已经死去,但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霍北吉还活着,那么祝清允和萧亦桓是否知道这件事呢?还有霍家兄弟,他们一定也知道真相。而最重要的是,萧穆启是否了解其中的内情呢?
苍术越想越觉得事情复杂,原本已经渐渐明晰的局势,此刻却又变得模糊不清。她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弄清楚这一切,于是暗自决定下次进宫请安时,一定要跟萧穆启谈谈过去的事情。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解开这个谜团。
此时苍术再也没有心思去霍时晏的书房了,她决定先回自己府上,好好整理一下思路,然后再作进一步的计划。
苍术动作轻盈且敏捷,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的身影在月光下一闪而过,眨眼间便消失在将军府的庭院之中,融入了黑暗的夜色里。
……
当苍术刚刚潜入公主府的后院,并轻轻合上院门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柄锋利的长剑已经悄然抵住了她的脖颈。
苍术心中一惊,但表面上却保持着镇定。她缓缓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面对着身后的威胁。直到她看清身前的人是钟离轩时,才松了一口气。她拉下自己的面巾说道:“轩,是我。”
钟离轩闻声,借着月光看清了面前的人真的是苍术,他迅速地收回剑问道:“这么晚了,你去了何处?”
苍术卸下了紧张,然后耷拉下肩膀,轻叹了一声,然后看向钟离轩说:“我现在头脑有些混乱,我们可以明天再聊这件事吗?”
钟离轩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片刻后点点头说:“走吧,快回去休息。”
苍术对他扯出一抹疲惫的笑,点点头。她缓缓向前走去,一步一步仿佛拖着千斤重的脚步一般。每走一步,都似乎要耗尽全身的力气。而钟离轩则静静地跟在她身后,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眼中满是忧虑和疑惑。他不知道苍术究竟经历了什么,但从她那疲惫的神情和无力的步伐中,可以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痛苦与困惑。
回到房间,苍术轻轻地关上房门,默默地走到床边坐下,眼神空洞无物。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映出她略显苍白的面容。
夜已深,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睡之中。只有苍术房间里的灯光还亮着,照亮了她孤独的身影。而钟离轩将苍术送回房间后,担心她再独自外出,于是决定默默地守护在门外。
… …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照亮了整个大地。苍术缓缓推开房门,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而令人惊讶的身影——钟离轩。只见他静静地站在门外,眼神疲惫,眼下一片乌青,显然整夜未眠。
苍术惊讶地看着他,关切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一整晚都守在这里?”
钟离轩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侃说道:“是啊,怕你这个小调皮又偷偷跑出去,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所以只好亲自守着你了!”
苍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感到一丝内疚和歉意。她轻轻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以后我再要做有危险的事情,一定会提前告诉你的。”
钟离轩听到苍术的承诺,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但随即皱起眉头,语气严肃地问道:“什么叫‘再’?你还打算去做危险的事情?”
苍术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应该将昨晚的发现告诉他。她决定暂时转移话题,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抬头看着钟离轩,眼中闪烁着疑惑和不安,轻声问道:“轩,如果你的爱人突然做出了一反常态的事情,你会选择相信他的为人,还是对他产生怀疑呢?”
钟离轩立刻明白了苍术的言外之意,他想起了那个夜晚,在别梦馆里,霍时晏曾经嘱托过他要好好照顾、保护苍术。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不忍心让苍术失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坚定地回答道:“我会选择相信我的爱人。因为爱意味着信任和理解,即使面对反常的行为,我也会努力去理解他背后的动机和原因。”
苍术闻言眼神中闪烁出坚定的光,整个人仿佛瞬间振作了起来。她一把拉起钟离轩的胳膊说道:“走,我们去吃早饭,吃完饭我有事情要拜托你。”
钟离轩看着苍术的神情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她一起走向了饭厅。他们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闲聊着。然而,当钟离轩听到苍术拜托自己去铁乔和芸娘那里打听霍少商的情况时,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感觉。他知道苍术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很可能与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
钟离轩皱起眉头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昨晚那副打扮到底是去了哪里?难道你还不信任我吗?”
苍术一愣,她没想到钟离轩会突然这么问。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说道:“不是……只不过……我还有很多疑惑没有找到答案。”
钟离轩看着苍术犹豫的样子,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担忧。他意识到苍术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而这些麻烦让她无法轻易地信任他人。于是,他的语气变得温和起来,说道:“好,我去跟铁师兄打听一下。至于你在做什么,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吧。”
说完,钟离轩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苍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感激。她知道钟离轩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而她也希望能够尽快解开所有的谜团,将真相告诉他。
就在此时,饭厅外传来了一个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萧亦桓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走了进来,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地说道:“钟离兄,你居然住在我‘未婚妻’府上了,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的,这样真的合适吗?”
钟离轩听到声音后,抬头看去,只见萧亦桓正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神却犀利如鹰隼。钟离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回头看了苍术一眼,然后调侃道:“我可是公主的武术老师。”
萧亦桓听闻此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看着钟离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哦?钟离兄,你不是书屿那小子的武术老师吗?怎么没去淮南王府?”
苍术笑着解释道:“书屿那小子学艺不精,担心被淮南王考核不过关,所以先把这个老师支开了。而我呢,因为红鸾的身份不便抛头露面,现在出门连个合适的侍卫都没有,只好让轩来冒充我的武术老师,实际上就是充当我的保镖啦。”
萧亦桓正好走到钟离轩的身边,他轻轻拍了拍钟离轩的胳膊,笑着说:“钟离兄,真是委屈你了,让你这么大的人物来给苍术当保镖,实在是大材小用啊!”
钟离轩闻言只是笑笑,并不说话,目光转向了苍术。
萧亦桓坐到苍术旁边,面带微笑说:“我可以安排两个翼来护卫你啊。”
苍术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那些人还是留给你驱使吧,我跟轩相处比较自在。”其实她心里暗自想道:“我可不希望身边被安插上祝驸马的眼线。”
萧亦桓听到苍术如此坚决的回绝,不禁感到有些意外。他忍不住多看了钟离轩一眼,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钟离轩看苍术的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种别样的温柔。这种温柔让他心头一震,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难道钟离轩……?
萧亦桓越想越觉得可能,于是便直接开口问道:“钟离兄,你喜欢阿苍?”
苍术和钟离轩完全没有预料到萧亦桓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两人同时诧异地看向他。钟离轩更是瞬间满脸通红,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萧亦桓看到他的反应心中明白自己猜中了,但他也立刻意识到了此刻的尴尬,于是咳嗽一声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然后故作镇定地说道:“那个......你住在苍术府上还是多有不便,她还有一处宅子在昌乐坊隔壁,你白天跟着她,晚上便去那边住吧。”
苍术听到这句话后,立刻打着哈哈说:“兄长瞎开什么玩笑呢,他喜欢婉婉,和我就是好哥们,好朋友......”
然而,苍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钟离轩的回答惊得憋了回去,只听他轻声说道:“是,我喜欢苍术。”
苍术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钟离轩,而钟离轩则有些害羞地低别过了头。
这一次,轮到苍术和萧亦桓一脸惊愕了。他们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看向钟离轩,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苍术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完了,完了!这下子以后还怎么相处下去啊?”
苍术连忙伸手推了推萧亦桓,问道:“兄长,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何事啊?”
萧亦桓心领神会,立刻回答道:“奥,我是来邀你一同前往皇宫向父皇请安的。”
这时,站在门口的钟离轩听到他们的对话,连忙说道:“你们忙你们的,我先出门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只是那两只仍然发红的耳朵泄露了他此时极度的尴尬。
直到钟离轩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苍术才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面露愁容,自言自语道:“这下麻烦大了……”
萧亦桓瞥了一眼苍术,有些不悦地说:“哼,没想到你比我还会招惹蜜蜂和蝴蝶呢!”语气中带着些许调侃。
苍术有些迷茫,她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感情问题。她抬眼瘪嘴看着萧亦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助和困惑,轻声问道:“我该怎么办?”
萧亦桓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翻涌的醋意,语气有些生硬地回答道:“你讨厌他吗?”
苍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表示并不讨厌对方。
萧亦桓深吸一口气,接着面无表情地继续追问:“那你喜欢他吗?”
苍术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认真地回答道:“我是喜欢喜欢这个朋友的,但仅仅是朋友间的喜欢,并无男女之情。”
听到苍术的这番话,萧亦桓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顿时感到轻松了许多。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安慰道:“那就好,既然如此,你可以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他把话说清楚,告诉他你们只是朋友关系,不要让误会加深。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也会尊重你的选择。这样,你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当然,如果他无法接受,那么就只能保持距离了。不过,至少从目前来看,他是一个人品不错、外形条件也不差的人,所以就算不能成为恋人,作为朋友也是不错的选择。”
苍术闻言点点头,心想,对于突然得知的钟离轩的心意,也只能先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