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我往几句，云端月和许氏几乎都快成了塑料姐妹。
“和赵夫人聊天实在是太开心了，难怪能养出如如那么精灵乖巧的女儿，赵大人有夫人此等贤妻简直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闻言，许氏脸都笑开花：“哪里，公主说笑了。”
“对了。”云端月话锋一转：“夫人身上的香味特别好闻，不知是何香料制成？”
“这个啊，不过是些寻常香料，公主喜欢就拿去。”
说着，她解下腰间的香囊直接递给云端月。
云端月一脸惊喜接过，“本宫还有些西域香料制成的香囊，就当作是和夫人交换了。”
她招来夏花，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夏花拿着香囊回来了。
许氏接过来一闻，味道的确独特出众，立刻就欢喜地挂在了腰间。
云端月摸了摸赵如如头顶：“如如乖，下次姐姐再来找你玩。”
听到她的许诺，众人神色不一。
赵如如立刻绽放笑颜，从云端月身后走了出来。
许氏眼神晦涩瞥了眼赵如如，本想着回去后好好惩治这小蹄子，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小女孩被拉着往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看云端月。
背对着所有人，云端月朝她眨了眨眼，做了个鬼脸，小女孩笑了，挥了挥手告别。
等人彻底看不见了，云端月嘴角的笑意逐渐收敛。
阿律耶屏退了其他人，缓缓走到云端月身边：“多谢殿下的帮忙。”
“那个香囊到底是什么？”云端月倏然侧目，漆黑的眸子直直撞进阿律耶眼底，带着罕见的一丝认真。
阿律耶微微挑眉，“公主从不过问属下的事，怎么如今突然关心起来了？”
云端月默然。
她以为自己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却殊不知早已入局，已是局中人。
之前是无所谓，因为知道这个国家终将会灭亡，所以无论阿律耶做什么草菅人命的事，她都可以做帮凶，并且毫无愧疚。
她自以为自己清醒理性，然而和赵如如不过一个上午的相处，才发现之前的想法有多么幼稚可笑。
云端月想知道，阿律耶的策划到底会不会波及赵如如，正要追问，这时，皇陵的方向倏然传来悠长的钟声。
一声接一声，余音萦绕在山峦之间。
下半天的祭拜开始了。
阿律耶望着钟声传来的方向，满脸愉悦：“晚上的时候，殿下就知道了。”
说完，他深深望了一眼云端月，悄然离去。
云端月捏紧了手，心底的不安不断放大。
下午的时候，云端月一直没有看到赵如如，反倒是看到了赵如如的父亲，户部尚书赵献。
赵献已经四十来岁，看上去依旧年轻，相貌周正，平平无奇，就是个普通的文官。
云端月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赵献和几个大臣交谈甚欢……而那几个大臣，熊飞飞告诉她都是和先皇后沾亲带故的官员。
这时，她从那群官员中看到了曲慎，一身麒麟暗纹的紫袍，华贵又低调。
他正在和一名身高八尺，一看就是武将的虬髯大汉谈笑风生。
熊飞飞同样也看到了，不等她询问，立刻自觉把数据发给她——
先皇后的亲哥哥，骠骑大将军封弘盛。
“当年，就是他所带领的军队，踏平了阿律耶的部落。”熊飞飞还贴心补充说明了一下。
云端月小聪明有一点，政治谋略却完全是个菜鸟。
不过听了熊飞飞那么多的剧透，就是傻子也知道阿律耶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了。
阿律耶弄死了云兆帝，看来下一批被开刀的，便是皇后的人。
这边，封弘盛状若无意探着曲慎的口风。
“先帝驾崩，群龙无首，多亏了世子殿下统领大局……但国不可一日无君，不知世子可有什么中意的储君人选。”
其他人的视线若有若无瞟来，气氛有些肃穆凝固。
曲慎微微一笑：“封将军何须问我一个小辈的意见，这是国事，储君人选自当是民心所向之人。”
“哦？”封弘盛眉头紧蹙，下一瞬倏然大笑：“哈哈，好一个民之所向。”
曲慎的态度就是镇北王的态度，封弘盛一时间拿捏不定镇北王是真的不愿蹚这争夺皇位的浑水，还是另有拥簇的皇子。
眼见这波试图拉拢以失败告终，封弘盛立刻转了话头。
“世子早已及冠，怎的还不见娶妻生子，你可是京都不少名门小姐的梦中情郎，难道一个看不上？世子这眼光也着实是太高了，啊？哈哈哈……”
粗手粗脚的武官大力拍了两下曲慎肩膀，戏谑调笑。
曲慎看似文弱，身体却纹丝不动，哂笑：“不过是还没遇到心仪女子罢了。”
众人都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你一言我一句，气氛立刻活络起来。
“哎哟，你瞧瞧，我说什么，就连公主都对世子青眼有加，在一旁怕是翘首以盼许久了。”另一官员打趣道。
听到“公主”二字，曲慎心中一动，淡淡抬眼顺着其他人的目光看去。
随即就看到一身素缟，却依旧明艳动人的云如冰站在不远处。
长公主含羞带怯地偷看他，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同他说。
不是她……
曲慎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不过面上没有显露分毫，随即和其他大臣温声告辞。
云如冰见镇北王世子朝她走来，顿时紧张又兴奋，强装淡定将额发撩到耳后，动作赏心悦目。
“听闻世子忙于政务，总是忘了吃饭，这是本宫特让人做的一些素斋……”
云如冰自从当初在寿宴上，曲慎替她说话之后，就再也忘不了那一刻的心动。
和京都里的纨绔子弟完全不一样，这般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她每和他多说一句，一颗心就越沉沦一分。
以至于她根本没发现，曲慎的心不在焉。
曲慎正满心不耐应付着云如冰，视线无意略过人潮，陡然看到离开皇陵的人群前方，有一个熟悉的窈窕背影，缓缓朝外面走去。
“长公主殿下的心意微臣心领了，微臣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匆匆说完，他快步离开。
云如冰羞涩注视着心上人离去，然而下一瞬却发现，曲慎去往的方向并不是内务府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