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似是十分唏嘘:“孝贤皇后若是有景仁宫那位一分的手段和狠心,那大阿哥生不下来,皇帝的皇子也不能排序到第十三个。可她若是当真的良善之辈,那慧贵妃和乌拉那拉氏不会多年无子,她的二阿哥也不会被逼得上进坏了身子。温懦了一辈子的人,也就是最后那一下,才显出了几分气性来,不然哀家还真要以为她是泥人捏出的性子了。”
意欢虽与孝贤皇后无甚私交,却也知晓嬿婉与孝贤皇后的情谊。她不想听太后品评孝贤皇后,只冷了脸道:“孝贤皇后待皇上极好,待太后娘娘亦是无可挑剔。太后娘娘若是从前多心疼心疼孝贤皇后,不曾和皇上一起为难于她,孝贤皇后也不至于熬干心血而死。而以孝贤皇后对太后娘娘的孝顺和规矩,太后娘娘如今也不至于要往五台山去。”
如此说来,也是太后的报应。
温和柔顺好拿捏的孝贤皇后生生被她们母子磋磨死了,如今挑头的嬿婉极聪慧又极胆大,如一味活鱼一般滑不溜手,太后娘娘还想如折腾孝贤皇后一样磋磨她,便被一巴掌呼去了五台山。
意欢的话说得太后也有两分恍惚,似是也想起了孝贤皇后的好来。即便孝贤皇后为了慧贵妃的身子与自己几乎要撕破脸,却到底遵循着孝悌之义,不曾有什么报复之举,也不曾牵连到她的女儿身上。
但太后转瞬就清醒过来,微微颔首,苦笑道:“你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倒是哀家从前不曾想起这一重来。”
只是她从前又如何想到,最后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竟然是魏嬿婉这个包衣出身还做过宫女的妃嫔呢?
太后并不纠结于旧日的判断失误,只迅速将话题拉回到了自己的方向:“意欢,这三朝五个皇后,无一不是显赫之家的贵女,就是景仁宫那位弱些,也是满洲大姓乌拉那拉氏。她们性情各异,本事各异,可唯独一条最是相同,都被这帘幕重重的深宫吸干了气血性命,没一个活到哀家这般年纪过,更没一个能有个长命百岁的善终。”
意欢才明白了太后说这些话是意思何在,她陡然警醒,微微眯了眼道:“太后娘娘,您这是要咒皇贵妃的将来?”
而可笑之处更在于,刚刚劝她争凤位时说得千好万好,如今又贬得一文不值。这皇后之位好与不好,话都被这位太后娘娘说尽了。
太后却坦然地摇摇头道:“哀家如今这般田地了,又如何敢再得罪她?哀家如今想低头,又有什么能换她高抬贵手呢?想来想去,也唯有这虚长几十年的岁数的经验,和对皇帝的了解罢了。
“如今哀家也不想再生事儿,只想借你的口给她一句忠告,不敢求她饶恕哀家,只盼着不要迁怒到哀家的一双女儿之上。”
说到端淑和柔淑二女,太后的口吻终于是悔意深重起来,有了难得的服软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