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有些头疼地扶额。
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这个案子很急,是我临时接下的。”
南煦瘪瘪嘴,偏开头,想听又不愿意听的模样。
莫莫轻轻叹了口气,尽量缓和声音。
“我临走前明明给穆席和苏阿姨都说过了,还让他们去照顾你了。”
莫莫时刻关注着他的神情。
只见南煦双手死死握拳,手背上浮现青筋,明显在忍耐着什么。
莫莫抿抿唇,继续解释。
“我从始至终都没说过要跑。”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见南煦依旧一声不吭,莫莫伸手,将碗递给南煦。
此刻,南煦漆黑的视线紧紧黏在莫莫身上,一刻不松,似乎在判断她是不是在说谎。
但她脸上一片坦然,没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南煦心底动摇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
她现在说的话,他已经分不出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
毕竟她可以满眼含情地告诉他,她会一直在他身边,下一秒也可以决然地丢下他。
他承受不起她的谎言了,也决计不会再迷失她的谎言里了。
南煦甩甩头,又清醒过来,一声不吭地往前凑过去,接下她手里的碗。
接着又一言不发地起身,往门外走去。
南煦现下的反应是她没料想到的。
她以为解释清楚后,他就能放了她,但似乎……没什么用。
她盯着南煦踉跄的背影,“我都解释了,你怎么不说话?”
南煦脚下的步子更快了,“我去给宝宝再盛一碗。”
莫莫有些气闷,拿起身边的枕头,往南煦的方向砸去。
“先把我放开!我手上的案子还没完呢!把我关在这里算什么!”
没打中,枕头擦着南煦的肩膀,落在地上。
南煦脚步微愣,垂眸瞥了眼地上的枕头,蹲下身子,将枕头捡起来。
“枕头脏了,我去给宝宝换一个。”
话音落下,他匆匆往外走。
“等等!”莫莫的喊声被他隔绝在门内。
南煦站在门口,似乎是想起什么,又转身回去。
莫莫见门再次打开,还以为他听进去了。
“是不是想清楚了?我……”
咔哒,砰!
南煦按下墙边的一个开关后,立马闪身出去,压根没给莫莫说话的机会。
莫莫一半的话被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憋闷得紧。
可人已经走了,她说什么都没用。
双手烦躁地捶打着床铺,动作间牵扯到脚上的链子。
铃铛声在这安静的房内响起。
片刻后,房内响起轻微的机器轰鸣的声音。
莫莫向声源望去,是嵌在墙体的空气净化器。
莫莫不解地望向仪器,心底疑惑。
南煦什么时候有了用空气净化器的习惯?
往常家里也不是没有,但很少用。
毕竟家里南北通透,空气流通好,打开窗户就行了,没必要用空气净化器。
她抿抿唇,移开视线,有些颓然地躺倒在床上。
现在南煦死活听不进去她说的话,让他主动放了她,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怕是她遇到他以后,第一次手足无措了吧。
随着她的一声声叹息,南煦再次进来了。
莫莫漆黑的瞳孔落在门口的南煦身上。
他一只手里端着碗,另一只手里提着一大袋零食,腋下还夹着一个枕头。
配上他踉跄的步伐,拥挤滑稽又好笑。
可莫莫笑不出来。
南煦进来后,立马反手将门关上,生怕她跑出去似的。
莫莫嘴角抽了抽,动了动手腕。
锁链很结实,靠她的力量完全无法挣脱。
恐怕这锁链就算是戴在南煦身上,他也没法挣开。
真不知道他在防什么。
南煦进来后,看到躺在床上呈“大”字型的莫莫,愣在原地。
莫莫清亮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又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
麻利地爬起来,“给我吧,我自己吃。”
她刚刚只吃了半碗,确实不够。
和南煦闹脾气,也没必要对自己不好。
况且,只有她保持好的体力和精神,才有精力想办法出去。
南煦收回视线,将手里的粥递了过去。
又一声不吭地将枕头放好,将那大袋子零食放在床边的地板上。
高大的身影又一次蜷成一团,只不过这次没坐在地上,而是坐在房内仅有的沙发上。
沙发有些小,他身形又高大,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莫莫垂下眼眸,像是没看见他似的,专心致志地吃饭。
被忽视的南煦也没怨言,像是习惯了似的,垂下眼眸,静静地等在一边。
只是心脏总是忍不住骤缩,疼得他眉头微皱。
空气净化器的轰鸣声微弱地响起,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拿走吧。”莫莫的声音骤然响起,拉回南煦的思绪。
南煦抬眸望向她,眼眸一怔。
面前出现了四个一模一样的人影,都是莫莫的模样。
每个人都做着同样的动作,甚至连出口的声音都一样。
南煦呼吸一滞,只觉得脑袋像是被大锤狠狠击打过一般,眼前一黑。
“南煦?”莫莫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飘忽不定的,让他听不真切。
缓了片刻后,南煦眨眨眼,渐渐能看清眼前的事物。
刚才的四个人影合成了一个。
莫莫脸上的担忧毫不掩饰。
南煦垂下眼帘,心底一遍遍告诫自己。
她是在演戏,她的演技很好的,不要被骗了。
南煦垂下眼眸,面上一片冰冷。
搭在腿上的手紧紧握着,指甲死死扣着手心,疼痛从掌心蔓延到心脏。
这样清醒的疼痛,一遍遍提醒着他,不要相信眼前这个小骗子的任何话。
南煦嘴角紧抿,起身拿过她手里的碗,又一声不吭地出去了。
莫莫看着他变化无常的脸,一脸莫名。
怎么南煦现在的情绪比之前还要奇怪,完全琢磨不透。
咚!
门还没关,门口骤然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
又闷又响,隐约还有南煦的抽气声。
接着便是一片寂静。
“南煦!?”莫莫直起身子,跪坐在床上,探头望去。
四肢的锁链将她困在床上,没法看清门口的全貌,只能看见门槛。
南煦半个头倒在门槛上,双眸紧闭,像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