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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探视时间用完了,莫莫只能出去。

她坐在病房外看书,南煦躺在里面,一瞬不眨地盯着她。

孟玥来送午饭的时候,见到这样温馨静谧的场景,不由地嘴里嘟囔着:“三岁小孩啊,还在这外面陪着他。”

莫莫抬眸,瞥了她一眼,随即顺着她的目光落在南煦身上。

莫莫语气难得轻松,带着调侃的意味,“和三岁小孩差不多吧。”

孟玥在莫莫看不见的地方,警告地瞪着南煦。

在南煦不解的目光中,她站在莫莫面前,将莫莫挡了个严严实实。

抢谁不好?

抢她嫂子?

真烦人。

从小到大都烦人。

莫莫注意到孟玥的动作,没有制止。

“你不去上课吗?可以不用来照顾我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莫莫打开饭盒。

入嘴全是寡淡的味道,盐味都吃不出。

她轻叹了口气,营养餐怎么都是这样的啊。

“不想去,全是实验课,我又不会做,反正考试的时候会画重点。”孟玥语气中带着无所谓。

孟玥坐在莫莫身边,垂着头,有些低落。

莫莫握着筷子的手一僵,“这两年,你都是这么过来的?不去上课?”

孟玥眼眸飘忽不定,支支吾吾道:“又没关系……反正挂科了就重修。”

“你……”莫莫难以言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就算不喜欢这个专业,也不至于不去上课啊?不想毕业了?”

孟玥咬着下唇,心虚道:“毕业还是可以的。”

莫莫气笑了,“逃课都成你的日常了,能毕业才怪了。”

孟玥依旧死犟地偏头,不理会莫莫的斥责。

“孟辰装纨绔,但他可以做到考上研究生,甚至修双学位。”

莫莫语气染上几分认真。

“但你能做到吗?别把自己养成真的纨绔了。”

孟玥瘪瘪嘴,小声嘟囔,“仗着是我嫂子就管我。”

“什么?”莫莫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我说,我听到了!”孟玥凑近莫莫,在她耳边大声喊着,语气傲娇。

孟玥做了美甲的双手捏着耳廓向外拉,面上带着愤愤的神情,“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莫莫有些失笑,一时无言。

“我现在就去上课行了吧。”孟玥赌气似的起身。

“不碍着你和那个三岁小孩!”

孟玥临走前,对着房内南煦,做了个夸张又霸气的嘴脸,还挥了挥拳头,一副警告他的模样。

高跟鞋噔噔噔的声音渐行渐远。

南煦一脸困惑地望向莫莫。

莫莫歪着头,耸耸肩,双手摊开。

一副无奈又不解的模样。

“莫莫,还吃得惯医院里的营养餐吗?”苏秋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莫莫嘴里的排骨肉还没咽下去,鼓着两腮眨了眨眼。

“反正要给小煦做营养餐,我给你也做了一份。”

一个粉色保温桶被推到莫莫面前。

“如果喜欢的话,以后都给你带。”苏秋心语气温和,嗓音有些哑,却饱含期待。

莫莫嚼着肉的动作凝滞,怔愣地盯着手心的保温桶。

挺大一个,双手环握都抱不住。

外面是凉的,可她摸着却是温热的。

“我先进去了。”苏秋心进了病房。

直到病房门关上的声音,才拉回莫莫的思绪。

房内,南煦原本不乐意的神情,在苏秋心两句话的劝说下,乖乖地吃了。

只是那漆黑的眸子一直黏在莫莫身上。

莫莫收回视线,缓缓打开保温桶。

入目的第一层,是血红色手镯。

莫莫睫羽微颤,诧异地盯着房内的母子俩人。

南煦目光炯炯地回望着她。

即使隔着一层玻璃,她也能从南煦苍白的脸上看出紧张和期待。

莫莫微凉的指腹触上镯子。

或许是因为下面还有饭菜,镯子也染上热气。

莫莫拿起镯子,却没有第一时间戴上。

“急什么?”苏秋心拍了拍南煦手背,“先吃饭。”

“可是……”南煦咽了咽口水,喉结忐忑地滚动。

“尊重她自己的意愿,不是你说的吗?”苏秋心掰过南煦的脸,强制他不去看。

“你让我把镯子带来的时候,我就说了,我不会强制让她带的,你也答应了,现在急有什么用?”

南煦抿着唇,视线落在地面,心思却飞到房外。

他恨不得立刻出去,帮莫莫戴上。

可他这次,想让她自己戴上。

毕竟结婚的事情,是她先提出的。

他想再确认一遍,这不是做梦。

她是真的自愿和他在一起。

苏秋心搭在他侧脸的手收回,南煦克制着没有回头。

房外的莫莫一边吃,一边怔愣地盯着漂浮的汤水。

普普通通的排骨汤,其实和医院的营养餐一样。

虽然也很清淡,但是却没有那么寡淡无味了。

她小时候受伤,尚且能被抱去医院救治。

只是没有人管她的吃喝。

杨招娣忙着工作,没有精力,莫国华更不可能。

几岁的她,只能在医院处理完伤口后四处转悠,祈祷有好心人施舍一点饭菜给她。

医院里的人,大都忙忙碌碌,不嫌她碍事都算顶好的了。

不过她经常都是饥肠辘辘地等上一整天,等到夜里杨招娣下班来接她。

后来长大了,她身上的伤只要不是致命的,都是自己在家里随便涂点药就算了。

恍然间,她才发现。

似乎从遇到南煦后,不论她身上有多小的伤口,都会被他紧张地送进医院。

有时候她甚至会嫌弃他多事烦人。

毕竟小刀割破手指这样的小事,一个创口贴就能搞定了,他却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南煦也会像苏秋心这样,方方面面地照顾她。

可是那个时候,她为什么意识不到呢?

或许是当初对莫国华的恨意太深,摒除了外界所有情感。

也或许是苏秋心爱屋及乌的举动,让她知道,原来母亲的形象是这样的。

原来母亲的爱可以这样纯粹毫无保留。

血红色的镯子被紧紧握在手中。

“她戴了吗?”南煦希冀的眸子急切地在苏秋心那里寻找答案。

然而苏秋心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波澜。

南煦有些等不及,转头望向莫莫。

莫莫已经吃上了,像只小仓鼠,两腮塞得鼓鼓的,一脸餍足。

南煦抻着脖子,视线仔细寻找。

莫莫穿的是长袖,不容易看见。

在南煦的心脏快沉到谷底的时候,终于在莫莫左手腕上看见一抹红色。

“戴了!”南煦声音拔高,那抹狂喜,如同海上的风浪,自心尖冲刷向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