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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国。

山间的夜风呼啸,如同训练有素的野兽,席卷整个山脉。

男人在树上耐心等待野兽的离开。

直至血腥味飘散得几乎闻不到时,他从树上跳了下来。

他卸下腰上的铁棍,在一堆残肢里翻找着。

经过野兽的洗礼,只剩森森白骨和一些破碎的布料。

他眉心微蹙,拿出一个小瓶子,装了点混杂着血肉的泥土。

接着悄无声息地离开。

夜色匆匆,是掩盖踪迹的好时候。

他拿出对讲机,“没有,尸体被处理得干干净净才送到山里的。”

“那算了,你先回来,太危险了。”

“好。”

男人收起对讲机,检查身上的装备后离开。

城中村里鱼龙混杂,人口流动性极高。

几乎没有熟悉的面孔。

男人低头掩面,匆匆走进一个不起眼的小屋内。

门被关上。

他褪下一身装备,活动筋骨,瞥了眼桌前忙碌的身影。

“南钰?在干嘛?”

砰。

桌前的南钰立马将电脑合上,转身望着一脸迷彩的孟辰。

“没事。”南钰面色平静,毫无负担地说道。

孟辰拿着毛巾,一边擦洗身上的污渍,一边狐疑地走向南钰。

“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对吧?”孟辰声音低沉,语气质疑。

南钰眉心一挑,不置可否。

“那你想瞒着我做什么?”孟辰扔掉毛巾,大掌按在电脑上。

南钰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打开电脑。

孟辰双眸闪过一丝凌厉,居高临下地睨着南钰。

南钰坐在椅子上,不甘示弱地望着他。

两人手下暗自较劲,互不相让。

“呵。”孟辰嗤笑一声,率先松开手。

“我看我应该重新考虑我们俩的合作了。”孟辰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十分不悦,“这两天,你瞒着我什么呢?”

南钰瞥了眼孟辰,他浑身散发着泥土和血液的腥气,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总归是不影响合作的事情。”南钰顿了顿,“合作伙伴,没必要浸透对方的隐私生活吧?”

“行。”孟辰眉宇一挑,戏谑地点头,“当然没必要。”

他转身做出离开的架势。

在南钰没防备的情况下,孟辰骤然伸手,夺走他手下的电脑。

南钰猛地起身。

孟辰已经拿着电脑退至门边。

他嘴角勾着玩味的笑意,打开屏幕。

“可是我每次靠近你,你要么关掉网页,要么收起电脑。”

“看起来不是你自己的私事啊。”

孟辰漆黑的眸子黏在屏幕上,轻声呢喃:“是和我有关的事情啊……”

南钰紧握双拳,迟疑地望着孟辰,“你……”

孟辰抬眸,深沉的目光落在南钰身上。

“怎么?明知道莫莫是我女朋友,她出事了还瞒着我?”

南钰颇为头疼地按着太阳穴,“现在已经没事了,南煦在她身边。”

起初他对于这三人复杂的关系也十分气恼,甚至对莫莫生出怨怼。

一个人,怎么能把心分成两半呢?

但这两年,孟辰和南煦似乎毫不避讳这件事,甚至因为男朋友这个头衔引以为傲。

他渐渐也没了最初的震惊,只剩下头疼。

孟辰幽沉的声音在逼仄的屋内响起,“你还怕我跟你弟弟抢人不成?”

南钰一时语塞。

三人的关系,他不好评价。

“放心,我现在的势力都在Y国,国内只能靠你们南家保护她,我还没蠢到把她置于死地的份上。”

孟辰的语气染上一丝自嘲,还带着点自我厌弃。

“我挺废物的吧,我爸杀了我妈,两年前还想杀了我,结果我却一直找不到他杀人的证据……现在连我喜欢的女人都要靠别人保护。”

南钰心脏微沉,眸色恍惚,语气沉重,“那个组织存在了几十年,盘亘错杂,不是你我一时能扳倒的……”

孟辰眨眨眼,压住眼眶的热意,嘴角勾起玩世不恭的笑意,“也是。”

“毕竟你连自己女人都见不到。”孟辰将电脑合上,扔给南钰,“我可要回国去见见她了。”

南钰接下电脑,心中钝痛不已。

是啊。

他已经快不记得有多少年没见到高桐了。

要不是两年前这个组织露出马脚,他还不知道高桐被拐进组织了。

“两年不见了,想得紧。”孟辰动作迅速地收拾清点装备,再次套在身上。

“你别回去添乱了。”南钰回过神,眉心紧锁,语气严肃,“国内的人都以为你死了。”

“哦,可是她知道我还活着,还专门去找过我的踪迹。”孟辰语气莫名带着炫耀的成分。

他带上最后一件装备,扣上锁扣。

临走前丢下一句。

“对了,你最好早点找出那个组织领头人的踪迹,之前找出的破绽,都是小打小闹,对组织破坏不大,再这样下去,你女人没救出来,先把自己搭进去了。”

啪嗒。

破败的小门关上,房内恢复一片寂静。

南钰握着电脑的手泛白。

飞机划破天际,留下一串白色轨迹。

医院。

莫莫睫羽微颤,不安地呢喃着什么。

握着南煦食指的力道加重。

南煦附耳,拍着她的手背,轻声哄着,“没事了,别怕……”

“不要过来!”莫莫惊叫出声,眼帘掀开,不安地望着天花板。

南煦连忙起身,将莫莫抱在怀里。

“宝宝别怕,我在。”南煦轻抚莫莫侧脸,低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莫莫双臂挂在南煦颈后,指尖扣着他颈后的肉,形成一个个冒血的月牙凹坑。

南煦像感知不到疼痛似的,语气轻柔地哄着莫莫。

许久后,莫莫急促的呼吸缓和,情绪冷静下来。

扣在南煦后颈的指甲松开,转而紧攥着他的衣领。

莫莫扬起头,红肿的双眸黏在南煦身上。

她刚张口想说些什么。

门骤然被敲响。

她如同惊弓之鸟般,四处寻找躲藏的地方。

房内没有衣柜,她没法把自己关起来。

她只能往南煦怀里钻,双手胡乱攀附在他身上。

她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暴力了。

灵魂深处的恐惧被牵引出来,整个人像被虐待过的小猫似的,对所有风吹草动都提起一百分警惕。

南煦背后的伤口,被她的挣扎抓破,渗出血迹。

渗血的是背后的伤口,痛的却是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