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年的小屋在半山腰,下方就是雅兹唯一的咸水湖。
面积虽然小了点,胜在安静。
雅兹的居民不算太多,大多数人的动物基因都是陆地生物,常年都生活在城镇,压根不会来这种咸水湖区域。
于是这处环湖的青山成了小海鲜一家的领地。
季岭是开车去的,到山脚就开不动了,完全没有路能让车上山,于是他只好下来走路。
上山的路不算陡峭,但石子路走久了,脚底板生疼。
隔着老远,季岭就听见喻年的声音:“狼崽!穿鞋,又光脚踩泥巴。”
季岭:“……?”
这是铁人?他穿鞋走路都疼得想跳起来。
“小狗。”宿雪欢脱地跑出来,光着脚丫在山坡上看见季岭,“你回来了,带好吃的,了吗?”
季岭咧咧嘴。
看来时过多日,他在宿雪心目中免费饭票的形象一点都没改变。
“带了。”
宿雪小心翼翼地跑下来,“森么?”
“塔图的贝壳,据说很好吃。”季岭递上去一个口袋,“在冰箱里放了一晚上,应该没那么新鲜了。”
“没事。”宿雪哈喇子都要掉出来,又小步跑回去,把口袋塞进喻年手里,“爆炒,谢谢。”
“行……”
喻年身上穿着围裙,脚上踩着雨靴,伸出来一只触手拿着锅铲。
他看季岭来了,脸上罕见地腼腆,“我家里人都在里面……要不要狼崽带你进去打个招呼?”
“行啊。”季岭爽快地答应了。
他进门前没做好心理准备,宿雪一推门,满屋的红毛差点吓得季岭飙出句国粹。
“阿阿阿姨叔叔好,我是同事的喻年……啊不!喻年的同事,我叫季岭。”
季岭晕头转向的,一顿鞠躬,回过神还没分清屋里几人有什么区别。
这踏马不是一模一样?
啃臭c+啃臭V???????
“唔……这个是喻叔叔,这个是阿姨。”宿雪拉着分别介绍,停在另一边坐着的章鱼面前,“这是喻年的六弟和七妹……这是大哥和二哥,其他的去湖里玩了。”
几只章鱼也很友好,“小季好呀。”
“你们好……”
季岭吞了下口水。
从前的宿雪压根懒得记人,如今居然能分清,实在是罕事。
“小季是哪里人啊?”
“啊?”季岭胆战心惊的,“我是科拉人。”
看起来稍微年长的章鱼点头,“科拉好啊。”
“还成……”季岭仔细观察了一番,硬是没有分辨出这位到底是喻爸爸还是喻哥哥。
“诶小季吃饭了吗?”另一只章鱼又问。
季岭连忙转头,“还没有。”
“等会留下吧,还有很多小朋友也想见见你呢。”年轻的章鱼笑笑。
季岭:“…………?”
寒暄结束,季岭终于摸了个空出来透气。
他站在湖边,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坐在块很大的石头上。
“修狗。”宿雪也挨着他坐,学着他在嘴里叼狗尾巴草,“塔图好玩吗?”
“唔……还不错,海鲜好吃,你有机会可以去玩玩。”
宿雪连忙点头,“月底就有塔图支援行动,我要去。”
季岭忍不住勾唇。
这种人,别哪天就被点海鲜骗了还帮人数钱。
咸水湖里时不时冒出小泡,偶尔有橘红色的触手伸出来。
季岭还是没忍住问:“你到底怎么分辨出来他们的?”
“很简单。”宿雪咧嘴笑,“味道,味道是不一样的。”
“……”
季岭恍然大悟。
他和宿雪都是犬科动物,自然能分辨出这种细微的区别。
风吹过身后葳蕤的草地,晚冬的味道带着清冷气席卷进鼻息。
季岭忽然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但又不知道怎么问,只别扭地又望了望宿雪,“你……”
宿雪似乎一眼就看出来他要问什么,直接给他来了个大的:“我和鱿鱼子,在恋爱。”
季岭:“……”尼玛。
季岭一头雾水,简直坐不下去。
气得站起来转了几个圈,又窝窝囊囊地坐回去了。
他把嘴里的狗尾巴草吐出来,“什么时候的事?”
“就……”宿雪想了很久,“建房子前。”
“那么早?!!”
季岭气得又站起来了。
不是他信不过喻年,也不是他们在一起有什么问题。
就宿雪这种懵懵懂懂的性子……真的能分清楚什么是要恋爱的喜欢吗?该不会是鱿鱼说什么住在一起就必须谈恋爱之类的鬼话把人哄骗了吧???
没等季岭开口,宿雪又解释了。
他拉着季岭的衣角,眼里满是纯真,“鱿鱼,是好鱿鱼,我想要亲吻他,所以我们恋爱了。”
“你……”季岭将信将疑,“你真是想亲吻他而不是馋了?”
“……”
这是个痛击灵魂的问题,宿雪思考了很久都无果。
他慢慢扶着胸口,指尖不自觉地收拢,声音很轻很缓:“他说,他没有家了,我很心痛,塞塔亲吻是友好,雅兹亲吻不是,但我想要亲吻他。”
“想他开心,所以恋爱了。”
“这样,是对的吗?”
他眼里有迷惘,过去许多年都在战火里摸爬滚打,他先学会了被迫谋生,谋爱个崭新的命题,若以宿雪的能力来作答,或许会给出一份零分的答卷。
但他还是作答了,勇敢又无畏。
“……”季岭无奈地扶额,无声吁气,“算了,爱这种复杂的情绪神来了都要迷惘,我们只是小狗,管他的。”
他回眸望了宿雪一眼,语气轻快。
“不用在爱里正确,在爱里牛逼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