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萧子清半是震惊半是错愕地望着根扎布多尔济,声音艰涩地道:
“小少爷,我只是个乞丐,什么都不会,我怕我帮不了……”
“你还没有做,怎么知道帮不了我啊?”
根扎布多尔济打断他,加快语调道:
“再说了,开善堂的事我也什么都不会啊。”
萧子清抬眸觑了眼根扎布多尔济,见他脸上满是诚恳,他抿了抿唇,轻声问:
“小少爷,您已经知道我骗了您,为何还要对我好啊?”
“你道歉了啊。”
根扎布多尔济歪了下脑袋,眉眼弯弯地道:“还有,你骗我的初衷是想养活你的弟弟妹妹们。”
萧子清睫毛微颤,他掩下眼底的湿意,抬头看着根扎布多尔济,郑重其事地道:
“小少爷,我答应帮您。”
“太好了。”
根扎布多尔济扬着笑脸道:“从明日开始,每日的未时三刻你就去宁西路第二个宅子找我吧。
我们先找找看城里哪些地方宽敞,再决定是买宅子修葺,还是重新盖个善堂?”
“好。”
萧子清边点头答应,边在心里琢磨午时前去斗金粮铺免费给他搬粮食的事。
斗金对他有恩,他不能因为现在得了小少爷怜惜,就把斗金抛在脑后。
根扎布多尔济没管愣神的萧子清,他转过身走到林棠跟前,拽住她的袖子,撒娇道:
“额吉,萧子清他知道错了,我也原谅他了。
我们带来的米面肉菜能不能……能不能给他呀?
等回去后,我可以按照市价给额吉银子的。”
“额吉不要你的银子。”
林棠撩起眼皮好笑地看了眼根扎布多尔济,温声道:
“巴特尔,让侍卫们把东西都搬过来吧。”
“嗻。”
巴特尔眼含笑意地给根扎布多尔济使了个眼色,接着把手放在胸前,快速比划了个手势。
侍卫们看到手势,话不多说地背起东西便往这边走。
根扎布多尔济偏头瞧了眼侍卫们后,满脸惊喜地问:
“额吉,你什么时候让人去买了厚被褥和厚衣靴啊?”
“方才那些孩子们出来的时候。”
林棠扫见萧子清低着头快步朝这边走过来,用眼神示意根扎布多尔济看向身后。
根扎布多尔济松开林棠,转过身去迎萧子清。
“萧子清,那些都是我额吉送的,你不能推辞啊。”
见萧子清又要跪下,根扎布多尔济拦住他,抢先道:“我额吉不喜欢别人拒绝她。”
“可是……可是太多了啊。”
萧子清深吸了口气,重申道:
“小少爷,您和您…额吉给的太多了,我们用不完啊。”
“如何用不完?”
林棠走上前来,温声道:
“一百斤米,八十斤面,十斤肉,二十斤菜,你们放开了吃,应当吃不了二十日。”
“可是……”
“没有可是。”
林棠扬声打断萧子清后,放缓语气道:
“你已答应帮小少爷开善堂,那些东西就当是我给你的酬劳。”
萧子清见拒绝不了,面色为难地看向根扎布多尔济。
根扎布多尔济忍着嘴角的笑意,佯装无奈地摊了摊手。
萧子清露在外面的脚趾微动,他暗下决心日后要好好报答小少爷后,满脸感激地道:“谢谢您。”
“不用谢。”
林棠摸着根扎布多尔济的脑袋问:
“除了你们,还有人住在这附近吗?”
“没有。”
萧子清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解释:
“以前有地痞流氓经常来这偷东西,我带着小弟小妹们住进来后,装鬼吓过他们几次,他们便没再来过了。”
“你挺聪明的。”
林棠赞赏地瞧了眼萧子清,示意巴特尔把拿过来的披风给萧子清系上。
“小少爷送过我披风的……”
萧子清摆着手要拒绝,林棠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两眼。
萧子清瞬间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这是冻疮药。”
林棠弯腰递给根扎布多尔济,示意他交给萧子清后,放慢语速提醒道:
“日后你要帮小少爷办事,记得把自己照顾好点,免得外人说小少爷苛待了你。”
“我会的。”
萧子清听到“小少爷苛待了你”,连忙摇头道:“我不会让别人说小少爷的坏话。”
“那便好。”
林棠低头瞧了眼根扎布多尔济,用眼神问他还有没有想对萧子清说的话。
根扎布多尔济板着小脸想了想,柔声嘱咐萧子清:
“你要记得吃饱饭,穿厚衣,也别忘了涂药。”
“……好。”
萧子清看见根扎布多尔济脸上的关心,眼圈微红地点了下头。
“我和我额吉先回来了,明日再见。”
“好,明日我去找你。”
萧子清别过脸压下眼底的泪意后,笑着应声。
“我等着你。”
说完,根扎布多尔济牵起林棠的手,低声道:“额吉,我们回去吧。”
“好啊。”
林棠目光柔和地瞧着根扎布多尔济,拉着他往不远处的马车旁走去。
萧子清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等林棠他们坐上马车离开后,他才擦了擦眼角,转过身大步朝宅院走去。
马车里。
根扎布多尔济给林棠倒了盏茶,语气欢快地道:
“谢谢额吉今日陪我来找萧子清,也谢谢额吉给萧子清准备了那么多东西。”
“小事。”
林棠抿了口茶,“萧子清是个聪明人,以后你行事时,可以听听他的意见。”
“额吉放心,我会的。”
根扎布多尔济痛快地应声。
“萨布素将军约额吉明日申时在醉香楼见面,到时候你叫上萧子清和额吉一起去吧。”
林棠把茶盏放下,缓声道:
“额吉相信,明日萧子清来找你时,肯定会把城里适合建善堂的地方告诉你。
届时,额吉帮你直接跟萨布素提提开粮铺和善堂的事。”
“啊?”
根扎布多尔济疑惑地问:“不是说等他来了,我再和他一起去城里找吗?”
“对你来说,需要亲自过去看看。”
林棠笑道:“对他来说,哪有合适的位置,他摸的一清二楚。
你可别忘了,他说他五岁起便在城里过日子了。”
“也是。”
根扎布多尔济想起萧子清说“我知道那样的日子有多难,不想让他们再过一遍”时的情形,低着头半晌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