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礼物?”
根扎布多尔济仰起脖子,朗声道:
“有我为额吉准备的画,好嘛?”
“那自然是不及你。”
敦多布多尔济扬了扬嘴角,柔声细语地哄道:“你可是你额吉最疼爱的人啊。”
根扎布多尔济把头埋进敦多布多尔济的怀里,心满意足地笑出了声。
片刻后。
敦多布多尔济拉紧缰绳率先跳下马,接着他动作麻利地把根扎布多尔济从马背上抱下来,用巴特尔手里的斗篷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后,有商有量地道:
“阿布去接你额吉,你在这先等等我们,可以嘛?”
“好啊。”
根扎布多尔济眨了眨露出来的眼睛,善解人意地道:
“阿布,直接让巴特尔叔叔领着我去住的地方等你们吧。”
“好。”
敦多布多尔济瞧了眼巴特尔,巴特尔眼疾手快地抱起敦多布多尔济往不远处的蒙古包里走去。
没等他们走远,敦多布多尔济便转头急不可待地去找林棠。
快步走到马车旁后,敦多布多尔济接住正要下来的林棠,顺手把身上斗篷取下,给林棠披上,哑声道:
“公主,夜里凉。”
“好。”
林棠抬眸笑吟吟地望了眼根扎布多尔济,脸上快速闪过心疼,“额附,多日不见,你憔悴了许多啊。”
“公主。”
敦多布多尔济没看出林棠眼底的担忧,他压下心慌,佯装镇定地找补道:
“听闻您要来看我,我太过激动便忘记收拾了。”
“是嘛?”
林棠愣了下,伸手牵起敦多布多尔济的手,晃了两下后,柔声道:“我们回去吧。”
“好。”
敦多布多尔济勾了勾嘴角,反握住林棠染上凉意的手。
他决定回到蒙古包后,便立马去倒腾下自己。
紫禁城,毓庆宫。
胤礽看完手里的密信,犹不解气地道:
“告诉王公公,火还不够大。
孤要让老八也为觊觎储君之位付出代价。”
“主子。”
胤礽新得的心腹太监添福犹豫了几瞬,面色踟蹰地道:
“王公公私下告诉奴才说,有人在查他了。您看,是不是让王公公避些时日,再做打算?”
“他懂什么?”
胤礽目光阴鸷地扫了眼添福,冷声道:
“如今不趁热加火,孤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口恶气!”
添福退后两步跪下,硬着头皮进言:
“主子,九贝勒手下的人也不是蠢材。若是让他们查到王公公头上,恐怕会牵连到……”
说着,添福大着胆子看向乾清宫在的方向。
“哼!”
胤礽把手里的信扔到桌上,掩住眼底的不耐烦和冷意想了半晌后,沉声道:
“先按你说的做,暂且放过老八。”
“主子英明。”
添福面露喜色,恭恭敬敬地给胤礽磕了个头。
胤礽冷哼一声,起身拂袖离去。
若不是念及添福的话有几分道理,他早就让人把添福拖出去打板子了。
等胤礽走远,添福喘着粗气,抬手摸了摸脖子。
还好还好,又活过一日了。
若非对他有恩的干爹苦口婆心地求他看顾好太子爷,他脑子就算是被恭桶淹了,也不会来毓庆宫当差。
毕竟,宫里可都传遍了,毓庆宫的奴才们是换的最勤的,也是换的最快的。
敦郡王府。
胤?边苦大仇深地看着手里的《礼记》,边皱着眉头嘟囔道:
“怎么每次读不完两遍就睡着了呢?
要是让四姐知道,她该不会觉得我和九哥联合起来忽悠她吧?”
“主子,若不然您去八爷府上,让他给九爷读《礼记》,八爷学识好,定然能把书给九爷读完。”
郑洋想起昔日贵妃娘娘在时,小主子也是这般念叨着不读书的场景,没忍住红了红眼圈。
“好主意。”
胤?眼前一亮,他赞赏地看着郑洋,笑眯眯地道:
“反正是九哥犯了错,只要他能领会到书里的道理,八哥给他读和我给他读没什么差别。”
“主子说的对。”
郑洋深吸了口气,把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胤?看出郑洋的不对劲,他忙从椅子上起来,走到郑洋身旁,关心地问:
“郑公公,你没事吧?”
“没事。”
郑洋强忍住擦眼泪的冲动,略微抬起头,低声道:
“主子,奴才失态了。”
“这不算什么?”
胤?见郑洋眼眶红了,再次出声问道:
“你真没事啊?”
没等郑洋回话,胤?面色焦急地道:
“你可是额娘宫里的老人了,若是身子不适,要及时告诉我才是,我让太医来给你瞧瞧。”
“主子,奴才真没事。”
郑洋摇了摇头,强颜欢笑道:
“奴才只是……只是见您读书的模样,没忍住想起了贵妃娘娘。”
胤?听见这话,顿时沉默了下来。
他抿了抿嘴巴正想说话,郑洋退后半步跪下,颤声道:
“奴才失言,主子责罚奴才吧。”
“起来吧。”
胤?偏头瞧了眼外面的弯月,轻声道:
“郑公公,你没错,我也有些想额娘了。”
郑洋眼角的泪顺着脸颊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郑公公,别哭了。”
胤?忍着心里的酸涩,语气欢快地道:
“再过半个时辰,就到四姐的三十岁生辰了。
若是她知道我们又偷偷哭了,肯定会担心的。”
“嗻。”
郑洋吸了吸鼻子,弯着身子站在胤?下方。
胤?摆摆手,面色如常地道:
“郑公公,你年纪大了,下去早些歇息吧。”
郑洋脚步未动,“主子呢?”
“我也该去就寝了。”
胤?背过身借着伸懒腰的工夫,脸上快速滑落两滴泪。
他好讨厌长大啊。
他也好想在额娘和四姐的庇护下,继续做个不读书的阿哥呀。
稍敛神色后,胤?转过身,抬脚往寝室走去。
郑洋跟上胤?。
等胤?再三赶他时,他才借着夜色转头,边走路边哭着打自己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