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敦多布多尔济看着侍卫们送过来的两筐白面馒头和两桶肉汤发愣。
胤佑有心让敦多布多尔济记得林棠的好,便道:
“郡王,公主听说你们的吃食不小心掉了后,特意令我带人给你们送些吃食。
如今在路上多有不便,膳食略微简陋了几分,还望郡王不要嫌弃。”
说完,胤佑怕他们不好意思用膳,转身便走。
敦多布多尔济瞪了眼身后咽口水的手下们,快步赶上胤佑,道:
“多谢七阿哥,也请七阿哥替我谢谢公主。”
“无碍。”
胤佑指了指埋锅做饭的地方,浅笑着开口:“郡王,快去用膳吧,不够那里还有。”
“多谢。”
敦多布多尔济朝胤佑点了点头。
等胤佑走远,他才转身回去。
“这京城里来的就是有钱啊。”
敦多布多尔济的手下巴特尔借着夕阳的光,看着竹筐里的白馒头,有意无意地瞥了眼敦多布多尔济:
“主子,什么时候我们能天天吃白馒头啊?”
“今晚,梦里。”
敦多布多尔济斜楞了巴特尔两眼,令身边的巴图鲁起身去分饭。
巴图鲁看着饭汤里大块大块的肉,嘟囔了两句,倒是没再说京城里的人高傲。
片刻后。
敦多布多尔济吃了软绵的馒头,又喝了口鲜香的肉汤,在心里默默发愁。
他没听错的话,七阿哥说白馒头和肉汤简陋。
虽说这话有几分客气在,但敦多布多尔济却觉得人在行路途中都吃这么好了。
那等了公主府后,岂不是要吃的更好了?
作为额附的他,该朝哪努力,才能养得起公主啊?
敦多布多尔济放下碗筷,瞅了眼身后吃的狼吞虎咽的手下们,又看了眼后面公主的轿子。
阿布生前常说,身为男人,不能饿到自己的福晋,也要把银子都给福晋花。
实在不行,他和手下们省省,再每逢五日便问欧沃要点银子,给公主花吧。
嗳——
半盏茶后。
敦多布多尔济让手下人把用完的碗筷洗干净,给公主府的侍卫送去。
夜色越来越浓,天上的月亮和星星都出来与行人作伴了。
林棠打了个哈欠,让胤佑给敦多布多尔济他们又送去了几十套被褥。
敦多布多尔济收到后,心底的愁绪又加深了几分。
他没记错的话,这么多年省吃俭用,他还有五百四十八两三钱四十文。
这些银子兴许不够公主花半日?
敦多布多尔济枕着胳膊,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半宿未眠。
次日,卯时三刻。
胤?自告奋勇地带人给敦多布多尔济送来了三筐油饼、两桶稀饭和半袋子辣条。
想到四姐今日起要跟面前的男人度过余生,他仰头看着敦多布多尔济,低声警告:
“你不许欺负我四姐,不然我会从京城来这,杀了你。”
敦多布多尔济挑眉,不卑不亢道:
“十阿哥放心,臣既娶了公主,定会对公主好的。”
“哼,你最好说到做到。
不然,我们兄弟众多……”
胤?凶巴巴地瞪着敦多布多尔济,还朝他挥了挥拳头。
敦多布多尔济面色不变,眉眼认真:
“臣虽没多大能耐,但臣会尽力让公主称心如意。”
胤?见他识趣,哼哼哧哧地走了。
巳时。
清水县到了。
侍卫们率先带刀进去把林棠暂时的住所内内外外检查了两遍。
确认没有危险后,林棠才带着盖头从马车里出来。
胤?在马车旁弯了弯下腰,等着背林棠。
林棠在礼仪嬷嬷的牵引下,爬到胤?的背上。
她有心把红盖头掀开,但又怕被有心人看到,节外生枝。
毕竟,噶尔丹死了,喀尔喀蒙古没了共同的敌人,内乱也逐渐开始了。
她这个朝廷的公主,一言一行都有可能被人恶意曲解。
另一边。
敦多布多尔济站在察珲多尔济身后,一边听爷爷跟胤佑商讨今日与公主拜堂成亲的事,一边有意无意地看马车上下来的公主。
咦。
公主瞧着也不胖啊。
敦多布多尔济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胖的话,是不是好养一些?
那他的银子有没有可能够公主花一日?
半盏茶后。
察珲多尔济跟胤佑商定好午时拜堂的事,拍了拍敦多布多尔济的背,带着人走了。
“欧沃,银子。”
敦多布多尔济想起自己手里的余钱,打算凑一千两银子交给公主。
想起方才看到的背影,他琢磨这应当够公主花三日吧?
三日后,他再想别的法子养公主。
察珲多尔济嫌弃地拍了拍敦多布多尔济,“要多少?”
“四百五十七两六钱六十文。”
敦多布多尔济把提前算好的差额快速说出。
“这么多啊?”
察珲多尔济骂骂咧咧地从袖子里掏出五张银票递给敦多布多尔济。
“欧沃,不够。”
“真是欠了你的。”
察珲多尔济又从袜子里掏出一把碎银子递给敦多布多尔济。
“欧沃,有味。”
敦多布多尔济皱了皱眉头。
给公主的不能这么臭吧?
察珲多尔济横眉:“爱要不要,不要还给我。”
说完,转身便走。
敦多布多尔济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袖子。
半烛香后。
在敦多布多尔济的软磨硬泡下,察珲多尔济掏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换走了敦多布多尔济多年的存款。
午时。
林棠在礼仪嬷嬷的牵引下与换了身新衣裳的敦多布多尔济拜了堂。
戌时。
敦多布多尔济在礼仪嬷嬷的引领下,拿着一千两银子,略带紧张地踏进了寝殿。
欧沃说,今晚是他与公主的新婚之夜,要行周公之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