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她会打电话给盛景呈。
但他接电话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即便他每次说话时仍旧云淡风轻,听不出来不对劲的地方。
“染姐,早些休息。”盛景呈的嗓音有些低。
商染嗯了一声。
第二日。
商染出了别庄,要去隔离所。
“阿染!”
走到一半,苏照突然喊住她,又赶过来拦住她:“你不能去隔离所。”
和他一起的还有周年,两人几大步过来,直直挡着商染。
身后不远处,苏栾坐着轮椅慢慢移过来。
三个人都要阻止商染去隔离所。
她还怀着身孕,一点点意外都不可以出。
商染跟没听见似的,绕过苏照和周年继续往前走。
她一动,周年和苏照马上就继续拦。
“夫人,您不可以去。”周年第一次大着胆子说这类似的话。
苏照也接话,苦口婆心似的:“阿染。”
这两个人很烦。
商染蹙了蹙眉,扫视他们一眼:“想打架?”
她说完,苏照和周年都不敢说话。
但不敢归不敢,他们还是不让。
商染懒得多理他们,脚尖忽地一动。
再下一秒,她人不见了。
没办法,苏照几人立马跟了上来。
一路去了隔离所。
商染戴了口罩,不紧不慢地往里走。
身后几人守在了外面。
穿过了长长的走廊,商染到了盛景呈的隔离间外。
她停在外面,然后往里看去。
没看见盛景呈。
大概在休息室。
商染没走,就那么站在玻璃墙外面。
一直到盛景呈出来拿药。
他走得慢,刚出了休息室就看见了外面的商染,脚下步子忽地顿住。
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了好一会儿。
须臾,盛景呈折回了休息室。
再过几秒,商染兜里的手机来了电话。
她接了起来。
盛景呈的气色不太好,边从休息室往外走边跟她说话:“怎么过来了?”
“看你。”商染随口。
盛景呈薄唇扯了扯:“多谢夫人。”
他停在了桌边,就算隔着墙也没离她太近。
但两人隔得也不远,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的表情。
盛景呈瞧着商染的眼。
她的眸周,多了一片很淡的青灰色。
“没好好睡觉?”盛景呈定定地盯着她。
商染倒是不以为意:“睡不着。”
“失眠了?”盛景呈看向她脖子间的吊坠。
前不久才新换的。
“是吧。”
盛景呈静默了两秒,又勾唇:”到时候给染姐重新做一个。”
“行。”商染挑眉,眼神在盛景呈些许发白的脸上过了一遭。
她一直在注意他的神色。
可他除了脸色发白一些,其他任何方面都和往日别无两样。
仿若,前些天他遭受的折磨是假的。
商染在这里待了挺久,外面一直没有人进来。
盛景呈也没有让她回去,不时和她说几句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商染打算走了。
“夫人再见。”盛景呈的话里裹挟着懒气。
商染只嗯了一声,然后往外面走。
盛景呈一直望着她。
直到看不见她的时候,他才终于不受控地咳出了声,钻骨之感从喉咙处上下蔓延,随之而来的,是血。
刚打开门的商染的脚步难以察觉地滞了一下,眼眸间情绪异动,搭在门把上的手指也缩了缩。
不过片刻,她继续往外走。
她回了别庄。
苏照和周年全程跟着,没说话。
到了别庄之后,商染上了楼。
没过多久,她的门被苏栾敲响。
……
实验所。
温巷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就算有超维机器喂到嘴边,他也吃不了。
被血撕裂的嘴唇,沉甸甸的脑子,无法动弹的身体,堆满紫色的双眼,让他差点一度醒不过来。
他唯一且仅剩的精力,都用在了参与观察上面。
每个人都在关注他,却没人拦得住他。
实验仍还在继续。
他僵硬地坐在轮椅上,两眼一瞬不动地看着大屏之上正在进行的研究。
冷白色灯光像实质化的浓雾,压得人喘不过气。
实验台上是数个密封的培养皿,胡越头发白了不少,戴着眼镜,手微微颤抖又无比专注地拿起一个培养皿,轻轻放到了一台高倍显微镜下。
他俯下身,眼睛紧紧盯着目镜,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旁边的几台电脑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数据和基因图谱。
温巷就那么看着。
时间一分一秒像往常一样过去。
良久。
一排图谱从温巷的眼里闪过,他静如潭水的双眼突然一颤。
紧接着,他几近僵化的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伴随着由心而发的激动,他多日来死寂的眼底,浮起点点亮光。
*
消息是通过伴在温巷身旁的超维机器人传到别庄的。
d国病毒医学专家跌跌撞撞地跟超维机器人一起跑过来,脸上是久违的欣喜若狂。
“有了有了,有办法了!”他几乎是颤抖着说出这句话的。
他的话音才落,苏照和周年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苏栾在尝试着下楼梯,因为听到这句话太过激动,差点摔了一跤。
“温医生很棒,他发现了抑制图谱……”d国专家一边激奋一边用手势比划着。
兴奋,澎湃,如释重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隔离所这边。
商染刚到门边还没进去,突然接到了苏栾的电话。
传声筒里,苏栾的声音控制不住激动。
病毒抑制办法终于被发现的事情传到商染的耳里,她人明显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