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锡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游走,最终扶起她的手,搭上了琴键。
随着一个高音节跳动,他深笑着开了口:“我是经不起考验的,你也是......”
代恩视线转到自己僵直的手上,寒意蔓延至背脊,显然,她听懂了:“你是说昨晚你真的做了不可描述的事?而在今天中午,你其实看到了我?”
韩锡略微勾唇:“是呢。”
代恩压抑近乎崩溃的情绪,最终将波澜化为了颤音:“你真是变了,更极端了。”她始终没有直视韩锡的那张脸。
她心头明白,韩锡也在质疑她,质疑她只是虚伪地配合自己。
代价就是,失去清白的身,让代恩被迫忘掉荆孝宜这个插曲。
韩锡轻点了点她下巴,以威胁性的口吻试问她:“现在该跟我说实话了吧?还狡辩的话,想想昨晚的感觉...是不是极致的暧昧,是不是酣畅的交织?”
代恩的手指开始卷拢,形成一个拳,她沉着声叫停:“闭嘴!你告诉我,是不是拍下了证据?!”
韩锡耸了耸肩:“我有那么渣吗?”
代恩抬高下颌,避开韩锡的接触:“多好的机会,你怎么可能不录下证据,等我日后发达了,触犯你权益了,拿出来威胁我?”
韩锡的手划到代恩肩头,越抓越紧:“既然你都这么设想了,那我还真要威胁你了,你最好每一步都提防着我,那样的话,我们之间的纠葛才不会结束!
哦不…不管怎样都不会结束。”
代恩受力,表情开始麻木不仁:“是的呢…”
韩锡看着她无光的眼睛,逐渐松力:“对不起…但我必须这么做。”
他转过了身去,点着琴键,开始起调。
伴随着激扬的旋律,代恩的心被撼动了几分,她环顾四周,空旷的房间里只有窗帘是飘动的。
代恩收回了手,娴静地观察韩锡熟练的手法,目光依旧追随他左手食指上的骨戒。
据说这是单身但正在寻爱的戴法。
想必,韩锡真的是爱而不得才变得偏执的吧。
十分钟后,韩锡似是沉淀好了心绪,悠然地开口:“你知道这里为什么没人管吗?”
代恩心中的怒意悄然化解,她语气不咸不淡,应了他:“因为高层不想投资了吗?”
韩锡交织着手臂,望向前处:“不,是我买下了这块地,但一直不知道怎么利用。”
代恩松了松气:“还以为这里隶属于学校呢,不过清园肆不适合继续扩建下去了。”
韩锡淡言:“一开始校方打算把这里改成配音社,我通过协商才拿到这块地,那时候我在想,我一定蠢到没边了才想着回这里…
我要是现在放手,还来得及吗?”
代恩起身来到窗前,望了出去,发现下面是府城河,上边是高架桥,商业街依旧繁华。
“钢琴出现在了这里,难道不说明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么?”
韩锡眉眼一笑而过:“把这里建成孩子们的乐园怎么样?”
代恩错愕地转眸,“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锡轻笑:“就因为我是从这里过来的,不过我并不再重建一所小学,而是打造一个培养兴趣的园区。
不限制任何阶段的人,也不限制任何家庭,更不会高额收费,我要你看看他们从小都有什么不同……
你觉得呢?”
代恩神色动容了一丝:“好啊,你若投资,我便来看。”
韩锡望着代恩的清影,眸光流转:“怎么样?好受些了吗?”
代恩依旧没跟他对视,固执地转移视线,望向远处:“还行。”
她打心眼里是支持韩锡的,由于放不下对其他事的不满,她选择以不温不冷的态度作为一种回应。
韩锡故作轻松地站起身:“那就好,你也可以随时监督。”
他看了眼手表,继续道:“下午没课,你有什么安排?”
代恩抬高声线,“学车吧。”
韩锡打了个响指,表示敲定:“正好,我有话语权。不过…你有什么表示吗?”
代恩转过身去,瞟了眼他不羁的架势,喜厌皆非,既然他变相服软了一次,代恩也可以给他台阶下:“我可以交出一部分真心…告诉你一些事,比如昨晚。
我跟了任冬一段路,发现他去药店买了药,也去了心理咨询室,不过他不是心理有病,而是找一位死者的家长。”
韩锡琢磨了一小会儿,“哦~那就有趣了,你还发现他什么了吗?”
代恩摇摇头:“没发现是什么药,不过他应该发现了我。”
韩锡忍俊不禁:“是藏得很糗吗…怪不得昨晚解扣的时候,发现你领口处有脏污点。”
代恩瞬间捂紧了胸口,神经弦也开始绷紧:“你说话非这么直白吗?”
韩锡耸肩以示无畏:“要告我非礼吗?”
代恩不屑冷哼:“告了反而坐实了昨晚那场事,我不想再搬出来当着外人面跟你舌战,对我一个女生反而不利呢。”
韩锡朝她伸手:“算你识时务,这才是我心目当中的那个人嘛……”
代恩走了过去,没搭手,只是傲娇地打掉了,“少来,我会继续盯紧你的。”
话落,她信誓旦旦地走出了房间。
而韩锡饶有趣味地罢手,紧跟其后。
下楼之际,代恩提出:“我觉得有必要去心理咨询室看看…我怀疑那个心理咨询师有过激行为。”
韩锡俯视她背影,燃起了半分兴趣:“那就去呗。”
下午5点,俩人到达医务处后,走进了那位心理咨询师的办公室。
张未意女士的确还在,不过心绪似乎不平。
代恩跟韩锡一到后,张女士才抛却了心事。
张女士见二位的到来心事重重地站起身,关切地问:“你们都要谈心吗?”
代恩摆摆手,一口回绝:“我们…额…都挺健康的。”
她看向韩锡,读取他的反应,没曾想韩锡对眼前的女士没有半分印象,反而站一边抱着手臂看戏。
代恩只好对着张女士直接切入正题:“不知您还记不记得上次来你诊室的19岁少年,黑头发,看起来抑郁又清冷,声音温温柔柔的那个?”
张未意缓缓坐下椅,木讷的眼神很快有了转变,“记得…就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胸前的名牌也被他刻意掩盖了。”
韩锡眼底开始泛起波澜:“那么那个人有没有透露点其他的?”
张未意警惕地扫过两人:“你们有什么目的呢?”
代恩率先给出解释:“别紧张,我是蔡芽的同学呢,我跟她还有联系,不信你问蔡芽……
我来只是想确认任冬到底有没有问题,我看他买药,不知道是不是在你这确诊的。”
张未意蹙起一团眉,像是听到不得了的事,直接发出惊呼:“你说任冬?!任家的有钱人?”
代恩不明所以,如实回答了。
张未意略微失措:“怪不得!怪不得…帮任家说话,原来那位任小姐跟任冬是兄妹!”
代恩则不打紧道:“不管怎样,任冬始终都救助过蔡芽,我能作证。
所以…你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吗?”
张女士迅速整理好信息,将心绪沉了沉,故作轻松地道出:“我确实是看出了他会撒谎的痕迹…”
她琢磨了下索性加深程度:“不,他有心理问题,平日生活里没少撒谎!”
她从抽屉里翻出前些天针对任冬做的病情分析,很详细。
最后得出结论是:任冬有臆想症。
韩锡看到张女士手里的病例分析,眼色染上了极致的兴趣,他坏笑了两下:“我就说嘛,任冬总有缺点的,这下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但代恩并不为此觉得,她不会急着下定论:“臆想症算什么?又不是大病,更何况他平日的气色蛮不错的,不像是会压抑情绪…”
代恩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想到任冬对她提起猫的事。
他说…如果家有落败的那天,代恩会不会再捡下他的猫。
韩锡的掌按在她的肩头,关切一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