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络谜身为一个切切实实的旁观者,道出了最清明的话:“代恩,在这里,我们是盟友,非同朋友一样亲密无间,但是有线相连,我不能否认这场关系。”
话落,他单手提了张收缩椅横在了桌前,并示意代恩坐下。
“我向你承认了我谋杀吴彦真的时候我都没怕,我向你承认我在实验楼放火我也没怕,还怕自架篝火么?”齐络谜扬起肆意的笑,
继续道:“说明我不心虚…我迷惘过,但我没后悔过。”
代恩的神色顿时有些凝重。
她在韩锡的迫压下坐了下来,而韩锡边搓手边暖场:“齐哥说得不错呀……这个炭怎么生呢?”
齐络谜将铁网取下,将黑炭摆出三角形,平铺满整个凹槽,再一个个垒到一定高度。
最后用纸巾沁满油,用打火机点燃就可以放入炭中。
等冒了火星子跟均匀的火苗后便可以覆上铁网了。
代恩盯着火光失笑起来:“真有趣,吴彦真要是看到我们在他住过的地盘宵夜,快要气活了吧?”
韩锡的手背轻蹭她的脸颊,眸光潋滟又不怀好意:“这种感觉怎么样?”
代恩微微转眸,余光在他游走的手上留温,她本摸不清韩锡,但在这一刻她看懂了韩锡的意图。
他分明在试探代恩的底线,激化代恩的野心…毕竟,一个想方设法上位的人,如果没有野的火苗,是很难做到再踏入这里半步。
韩锡何尝不是借这次吃喝,把代恩变得跟自己一样疯狂。
……
洗脑术不是只有任冬擅长,韩锡是明里暗里都偏执。
“刑兆君,把汽水换成酒。”韩锡给了刑兆君一记眼神。
齐络谜则揣疑:“你刚康复不久,能喝吗?”
韩锡勾起一抹玩味:“酒精才能换真情嘛,大不了,喝到胃出血。”
代恩错愕地望向他:“韩锡,你…你确定要这样赌吗?”
她眼角泛起星星点点的泪,眸光中有血丝印。
韩锡无畏地轻笑,语气似是打情骂俏一般不正经:“你要是心疼我了,我可以听一回你的话。”
代恩咬着牙,抬高了头:“谁心疼你了?喝就喝。”
齐络谜将这俩人的现状尽收眼底,不置可否地摇着头:“别来真的啊,我可背不起两具尸体。”
刑兆君无奈之下只好换了两瓶樱桃白兰地。
这种酒酒精高,后劲较大。
“别让我叫你胆小鬼。”韩锡先一步开瓶,顺着玻璃杯倒入,而后递给了代恩。
对面的齐络谜摆好新鲜的食材后,跟刑兆君调起了味。
代恩将杯口悬在鼻前,醇厚的果香味很有诱惑力,就像她抵不过名利。
正当她准备饮下,韩锡桌上的手机显示了老爸来电,但很快,韩锡调整到勿扰模式,然后跟代恩碰了个杯,自己一饮而下。
没有前奏,没有基调,没有音乐纯就是情绪驱使。
代恩看到他都先行到这份上了,不喝就是孙子。
随后她也在狰狞面目中一饮而尽。
刚入口清新爽口,略微苦涩,不用回味都能体验蒸馏酒的纯正香气。
她看向韩锡,俩人又合时宜地目光相撞。
强势的两个人又接了第二杯。
没有言语,只有默契。
齐络谜抽出眼神瞥了两个人,继续提议:“野格利口酒配柠檬汁不错,要试试吗?说实话,我还会调一点酒。”
代恩这时候有一点上头,她朝他招手:“好,最好是加冰。”
齐络谜擦了擦手:“这时候不好弄冰,合欢楼才脱管不久,材料还没备齐。”
代恩扶额:“托管吗?什么意思?”
齐络谜解释:“吴彦真死后,吴家那边的人一直没停止追究,但合欢楼被韩家单方面盘下来了,吴家才没有多干涉。
吴彦真散播污秽照片的行为被曹沧曝光,吴家就算追究小儿子的死也得看群众的脸色,而且任家没插手吴彦真毒死这事,所以合欢楼太平无忧。”
代恩晃动半杯酒,饮完前随口一问:“任家也没上心吗?有点奇怪呢。”
一旁的韩锡开始发话:“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任冬应该将帽子扣我头上。”
代恩翻起了白眼:“韩锡,你以为任冬跟你一样吗?他又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吴彦真的罪行全校皆知,他何必帮着吴家说话呢?
我觉得奇怪的点在于,任家不来干涉合欢楼。
从吴彦真死到现在,我都没有听任家那边提起过。”
齐络谜则表示:“可任冬又有什么问题呢?他是留学归来的人,当时学校权大的就只有任瑾,而任瑾也算受害者。”
代恩磨了磨唇瓣,她在思索任冬今天买的药是什么。
齐络谜见她不说话,便走进屋内拿酒。
韩锡借着酒劲,悄无声息地将手搭上了代恩的腿,沉声:“昨晚,你对任冬说了什么?”
代恩蹙眉,将他不老实的手拨下:“这么着急等我说真话啊?”
韩锡挑起微醺的眼尾:“别着急对他投入信任,楚巨迹有问题,他心里也一定有鬼。
你应该知道医楼爆炸的真正男尸吧?”
代恩心照不宣,眼神闪到别处,并若无其事地翻转烤串。
韩锡目游她的动作,仿佛在想:她真的陌生了。
比起代恩的怀疑,她的沉默才更诛心。
不过韩锡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代德死得不明不白,而且还见不到家人最后一面,关键是到手的骨灰都是假的。
况且韩锡是枪杀的代德,十几岁都有枪支,论谁都接受不了。
代恩不用知道细节就对韩锡有了偏见,源自荆孝宜跟任冬的衬托,也源自韩锡强势的性格。
很快齐络谜携着野格跟柠檬汁走了过来。
调酒的动作甚是专业,他还会玩转酒杯,事实上他还做过酒保,毕业后是自由职业。
调好后,齐络谜先递给了代恩:“如果不适倒不用勉强。”
代恩微微勾笑:“我身体好着呢。”
她吞咽两口,挑起了话题:“你知道庄荣宣告的事吧?你说你跟庄荣不算朋友,那算什么?我听她总提起过你。”
齐络谜也品鉴起了酒,对庄荣的事,他直言不讳,并将他们的相知相识过程诉说了一遍:
“我从小就想当一名警察,但从现状来看,我压根就不适合,相反,我对这个职业认知还不够深。
当初学素描也只是因为想念爸而已,而学画让我认识了庄荣。
我亲眼目睹她性情变化的过程,也明白了清园肆的水有多深,所以我只能龟缩在别人的影子下找答案。
我跟庄荣不算朋友是因为我的懦弱导致她现在的惨状,有时甚至还怀疑她,我不配成为她朋友。
只能说我们只是某时间段走到了一起。”
韩锡眼底明明灭灭,他不打算承认自己涉足过庄荣的生活。
庄荣不记得韩锡过去的眼睛,所以韩锡也打算淡忘这场纠葛。
当这场事不再提及,齐络谜永远不知道是韩锡也加害了庄荣。
但其实齐络谜也有罪,他和沈千橙都利用过庄荣,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促成了庄荣溺水。
关系环环相扣,罪恶也环环相扣……
代恩为了了解更多,开始跟齐络谜拼酒,各自三杯下肚后,代恩顶着红脸很认真地问他:“你为什么觉得你是软弱的?是庄荣被霸凌时,你旁观了吗?还是说连你也不知道她肚里有霸凌者的恶果?
你找到那个侵犯者了吗?”
齐络谜低垂着眼,眼里水光闪烁:“旁观了,我自以为能拍到证据,但被人插足了,我不知道她怀孕了。
但知道那个侵犯者跑国外去了。”
代恩转眼看向韩锡:“你也是旁观者,你要装作不知吗?”
韩锡随意饮了一口,“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崔佳敏挑的人,一定是个普通人吧。”
代恩神经麻木,但比谁都清醒:“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不对崔佳敏动手?难道在霸凌面前也要考虑利弊?”
韩锡轻蔑地笑笑:“前不久不是差点砸死她了吗?是你的出现,打断这一切。”
代恩欲言又止。
韩锡开始顺水推舟:“靳微雨也是,因为你的出现,促成了什么,你自会慢慢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