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妃的儿子们不死又怎样？最后也会为了争夺王位而兄弟相残，一样伤她的心，慈母多恶子——多恶子——哈哈哈——没错——他们全家就是这样的人——哈哈哈——”
白骨嘶吼一样地说着，疯子一样的笑着。
红裳开始变得震惊。
之前白骨的“不正常”就让她注意，但她似乎没想到，白骨真不正常。
娄娥带着几分尴尬看我，因为白骨是我的人。
娄烨静静注视帘后那模糊的身影，目光里多了分深沉。
阿赤再次替白骨道歉：“白骨是个酒疯子，还请不要在意。”
红裳冷笑一声：“但他并没说错，熵寅他们一家，没一个好人！全都该死！”
娄娥拧眉，带着英气的脸上也多了分恨意：“西海灵域，不止一个熵寅，整个青族，都是恶霸，现在他们不过只是表面效忠灵后罢了，灵后失去了熵寅，也就失去了自己家族的势力，若非帝君将帝位传于太子，青族的那些士族们，早就对灵后下手……”
娄娥忽然认真起来。
曾经那个总是怯懦地挽着自己哥哥的女孩儿，如今，身上也有了几分女王的果决。
红裳在娄娥的话中，神情也越来越沉。
娄娥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还在门前的娄烨，忍不住笑了：“哥，你怎么还站那儿？快，我们西海灵域的事还是你清楚，你来给小神女汇报汇报。”
娄烨看向我，眼神中微微出现一丝波澜。
但他还是很快压住了那丝波澜，保持平静地走向我。
娄娥转回脸笑看我：“小神女，我哥平时就呆呆的，请见谅。”
“谁呆？”娄烨不高兴了，沉下脸，“我看是你呆。”
娄娥噘了噘嘴，在娄烨的身边，她才有了一丝俏皮。
这次和娄烨兄妹的见面，最高兴的就是他们身上没有了三年前的沉沉死气。
那时的他们是绝望的，是认命的。
而今，他们身处旋涡中却依然坚定自己的目标。
为挣脱命运而努力。
娄烨对我一礼。
这一礼很恭敬，很漫长，宛如一个世纪。
整个房间都因为他这一礼而静。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我真的能感受到他对我的感谢。
他俯身时，久久没有起来。
起身时，他却不悦看向红裳：“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他的语气微微轻颤，眼圈藏不住地发红。
红裳吐吐舌头，看我一眼，宛如在说：看，我就知道他们会生我的气。
“哥，别怪红裳，此事重大，红裳也是为了保护小神女。”娄娥替自己好姐妹说话。
娄烨平复了一下心情，娄娥立刻让开位置给娄烨。
娄烨坐到了我的面前，神情肃穆而认真：“小神女，我和妹妹愿效忠于你！”
我一怔，阿赤已经朝我看来，放在桌上的手还不由自主捏紧，他像是在为我高兴。
娄烨看向红裳：“红裳，我知你忠于北王，但我不信任他。”
这下，换红裳怔住了。
“所以，今日我兄妹与小神女见面之事，还请不要告诉北王。”娄烨认真的，把红裳也给震慑在座位上。
当年，那对还需要她来保护的兄妹，如今，却已经都有了王的气概。
“聪明！这才是聪明人！”白骨在帘内嘶哑大喊，“当初的北王，为何会被风北齐所杀？”
我们都不由而同地看向纱帘后若隐若现的白骨，他到底是灵后的人，知道的八卦真多。
白骨躺在床上晃着脚：“当年魔军开战，北王领命迎敌……”
阿赤的身体也微微前倾，白骨说的事和他们也有关。
“北王与魔军鏖战，看到了魔军中还有孩子，心生怜悯，放走了，于是北王有了与魔族谈和之意，被帝君认为是畏战，命风北齐诛杀！原北王，就是这么死！”
白骨腾地坐起，语气发了狠，带着恨：“你们觉得熵寅全家不是好人，那这个杀了好人的风北齐，就是好人了吗！”
白骨发出了愤怒的质问：“风北齐不也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杀了挡路的人，他们现在也同样是在利用你们，想做帝君！”
“你不了解北王！”红裳终于忍无可忍，愤然站起，她看看我，再愤怒看向白骨，“既然你是小神女的人，我告诉你，北王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接近魔军！他是要将平等，和平，还给缥缈界每个人，他会取消灵奴制，缥缈界，再无灵奴！”
“哈哈哈——好笑！”白骨大声沙哑嘲笑，“一个上等灵族的人，居然在这里说什么为灵奴的平等自由而努力，你们以为当灵奴获得自由后会变成好人？你们以为缥缈界的人，是被灵帝控制的？不！是欲望！”
所有人都因白骨这句话而惊，而愣。
我也有点讶异地看着白骨，眼前的这个他，真的已经不可能跟曾经那个纨绔重叠。
白骨坐在床上，一脚踩在床上，指着红裳他们：“当你们自认为把美好的世界带给了灵奴，只要人的欲望在，贪婪在，这些灵奴，就会成为新的熵寅！新的恶魔！就像那些灵奴有了飞船就成了飞盗去掠夺鲲岛上的人一样！你们所谓的起义，不过是一场洗牌！”
白骨嘶哑的吼声，让红裳怔立在原地。
娄娥沉默了一会儿，捏紧双拳，沉沉开口：“难道就因为人性中有恶，那些心存善念的灵奴就不值得被拯救了？你的话，我不苟同。”
“呵……”白骨轻笑，“我只是想说，风北齐，不值得你们信任，只有小神女，才值得被信任。”
娄娥点了点头，这句话，她赞同。
娄烨看向帘内：“敢问这位朋友高姓大名？”
没想到，娄烨的发问却是让白骨一怔。
不知是因为娄烨欣赏了他，还是因为娄烨的那声再寻常不过的“朋友”。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白骨，反是闪避起来。
他别开脸，像是又在找他的酒，嘴里含糊着：“我是小神女的狗，白骨。”
大家因为他的这个卑微的称呼而愣住，朝我看来。
我拧眉：“这二位是黑白……无常……”不知怎的，这个称呼就这么从我口中顺溜而出。
这个世界里的黑白无常，就此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