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院门,像一个经历风雨的长辈认真又严肃的看着顾辞。
“不要相信他的话,谁知道他藏了什么心思?你不要因为他可怜的外表就轻易的相信了他,就算退一万步讲,他一个首富的孩子,而且是放在当家人心上唯一的子嗣,他情况再差能差到哪里去?这是他刻意做出来的还是怎么样,你对这个情况一无所知。”
意识到自己还在林耀祖院子外面,刚才那样的音量会被听见,但是背后说人家坏话就已经很不好了,就不要说是当面隔着木门说了,汝溪压低了些声音:
“这种情况就好比,你一个没钱的担心他一个有钱的,没有钱花一样,扯淡的很,所以你听我的,下次要是有人再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不要犹豫,骂回去,情况不一样也要灵活变通,实在不行咱俩加个好友,你再遇到这种情况,告诉我,我拿我的布娃娃炸他。”
汝溪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自己的话很正确呀,虽然藏了一点自己小小的心思,但是总的思路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汝溪就有些尴尬,她不确定的抬头看了顾辞一眼,迎接上顾辞温和的笑容,她有些恼怒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着急,明明自己想要告诉她不要相信林耀祖来着。
这样想着,汝溪失落的低下头,借助抱布娃娃的动作掩盖自己扣手的行为,想到自己刚才竟然这么的不矜持,汝溪懊恼的耸了耸鼻子却听见了一声浅笑。
救命,丢人了。
汝溪下意识的挺直身体,但是内心的自己已经开始崩溃到开始尖叫,爬行然后默默的流眼泪了。
汝溪盯着自己脚尖的那块地砖,心中做了好几次建设之后,才抬起头对着顾辞扬起了一个笑容,她顿了顿放缓了声音:“您......你刚才看见了,或者听到的什么都是幻视幻听。”
汝溪尽量按捺自己心中的情绪,她低下头看着手上被扯变形的玩偶,有些不开心的戳了戳它的脑袋,察觉到玩偶脑袋里面的棉花有些偏向一边,她自己动手捏了捏玩偶胖嘟嘟的脸颊,将里面的棉花捏均匀。
顾辞觉得眼前这个人很奇怪,明明不关她的事,但是她表现的就像是自己被欺负了一样很气愤,顾辞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叫做汝溪的女孩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小姑娘。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认识自己的,可是自己对于她根本就没有印象。
顾辞看着眼前将头低下有些失落的汝溪对着她温柔一笑,“谢谢你,好的,我们出游戏之后再加吧,我叫顾辞。”
汝溪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会收到来自顾辞的感谢,听见顾辞说话的时候她很茫然的抬头看了看周围,当意识到这里面没有其他玩家,顾辞是对着自己说的时候她一下子红了脸,她回以一个笑容看着顾辞。
“不......不客气。”
她顿了顿,意识到后面那句话包含着怎样的信息之后,顾辞看到眼前的少女猛的拿起自己的玩偶遮住了半张脸,那双圆圆的眼睛猛地睁大,里面的震惊和喜悦不用过多的描述就能够看出来。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汝溪将那个玩偶举高遮住自己的整张脸,只贴近玩偶,侧头露出半只眼睛盯着顾辞:“讲真?”
顾辞点点头,得到顾辞再三肯定之后汝溪才轻咳一声,放下了玩偶拎在自己手上声音温柔,“那就听你的。”
?
顾辞看着脸上含羞带怯,声音化水的汝溪觉得有点不对劲,她记得她刚才的人设好像不是这种。
没有过多想,顾辞和汝溪打算先离开这里追上其他的玩家的时候,一道轻柔哀怨的,分不清男声女声的声音忽的响起来,这声音很小,要不是这里足够安静,恐怕他们也不一定能够听到。
那声音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在唱些什么,这个声音吐字是哀婉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词拉的很长,述尽了千般情万般怨。
这个声音很小,只持续了一会儿就慢慢的淡出消失,突兀的像是顾辞听错了。
“你刚才有听见什么吗?”
顾辞犹豫了一下看向旁边的汝溪,汝溪挂着笑容摇摇头看向顾辞,声音欢快:“没有呀。”
难道真的是自己听错了?这个声音跟进入游戏时讲解的声音很像,可能就是受到讲解声音的影响,自己的脑海会自动生成这种声音,所以导致幻听了也不一定。
顾辞停下了轮椅认真的听,在刻意营造的安静环境中那道声音确实消失不见,仔细听也只能听见林耀祖想咳却咳不出来的咳嗽声。
“走吧。”
刚来到林府,顾辞也不好让林管家和其他的玩家一直等着,还要找自己,她还想去问问关于林府其他几个已经出嫁的小姐的事情。
顾辞记得清楚,进入游戏时那一大段词有相当长的一部分是说林府大小姐的事情,或许可以问问其他人,关于大小姐的事情。
顾辞想着正好与返回来的成大碰上,成大先是探头看了看紧闭的小院子,确定顾辞他们没有返回去重新打扰到林耀祖休息之后才扬起一个笑容;“两位大师跟着我来,这一条路是到达少爷院子的路,接下来我们要返回一段路程,去您们的院子。”
顾辞点点头,汝溪此刻心情正好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她犹豫了一下之后来到顾辞的身后,想要帮助顾辞。见她想要做,顾辞并没有说什么,叮嘱她握住把手注意看路之后,他们就出去跟其他玩家汇合。
只是顾辞他们不知道的是,林耀祖自他们走后便躺在他刚才的躺椅上睡觉,只是他一直蹙着眉,一副难受深陷梦魇却无法醒来样子,在那小小的院子中,一道哀怨的声音像流水一样,缓慢的淌过来将林耀祖包围起来,他整个人都微微的发抖。
随着那道声音的响起,林耀祖好似察觉到了一股难以抗拒的冷意,他下意识的哆嗦着身子,将身子蜷缩到了一起,也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一滴泪缓缓的从眼角滑落,他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如同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不肯放手。
“姐姐......”
林耀祖抿住嘴唇害怕的缩了缩,像是梦见了什么具体的形象,他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整个人却抖的更凶,“不要......\"
在他的身边,如同背景音乐一样适时的开始了一段清晰的,听得见词的声音,缓慢拉长声线,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小声的唱了起来:
林家有女
高墙深院锁闺房
红妆如花映墙花
眼角带泪枝头挂
那年初春,日头尚好
可恨,可恨
化作灯笼挂
郎呀郎,妾......
剩下的内容,那声音也没有继续唱下去,只有最后的那一句,ta叹了又叹,未说出口的哀怨和情绪随着这句欲言又止的词消失在小院中。
玩家们自然是不知道林耀祖这边的情况的,当和其他玩家汇合之后,成大便尽职尽责的带着他们返回了一段路,这林府路口的摆设都大差不差,他们也只能一边跟着成大拐一边旁敲侧击。
“成管家,你之前不是说林府除了五小姐定亲,待在闺中外,大小姐到六小姐已经出嫁了吗?你知道大小姐她们后面是嫁到哪里了吗?”
顾辞看着前方殷勤的成大轻声的询问,也不知道是大小姐还是她问这些小姐嫁到哪里去的问题有些敏感,顾辞看见成大的动作变得缓慢起来,脸上带着些许犹豫。
他顿了顿,带着些许探究的眼神看向顾辞,在接触到顾辞视线的那一刻他又很快的低下头,不至于让自己的眼神让这位客人感到冒犯。
成大犹豫了两秒,试探性的问顾辞:“照理来说,关于小姐的事情都是隐秘的,这些事情都是府上的家事,不便向外人透露,辞大师,我能我问一下,您问的这些事情是您单纯的好奇还是和少爷有关?”
成大这样问确实是有自己的想法,自古以来家丑不可外扬,要是关系到少爷也就无妨,但是难保这些人会打着以林府为名的噱头,去外面添油加醋的说些不好的事情,他作为林府里面的人,自然也是要保护林府的。
顾辞看向成大。“或许两样都有,或许这里面就有一定的线索也说不定。”
顾辞没有说的清楚,她总不能说他们进游戏的时候听见了那诡异的声线讲的故事吧,到时候,成大估计不用请示林老爷,自己就能做主把他们这些装神弄鬼,危言耸听的人轰出去。
成大听见顾辞的话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仔细思索了顾辞一下之后才斟酌着开口。
“说来也奇怪,之前来的大师也都开口问了问小姐们的出嫁情况,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因为小姐出嫁沾染了什么邪祟,但是嫁出去的小姐都活的好好的,没有听见说有什么异常,大师们自己也调查过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成大一边带着他们走一边回忆起几位小姐。
“林府是长生镇的富商,老爷膝下的子女个个都知书达理,大小姐是老爷的第一个孩子,老爷疼她,所以就多留了些日子,这一留就是二十八年,虽然镇上的人都在说大小姐留在府中
顾辞听着管家的话微微皱眉,她的手不由的屈起来,轻轻的叩击扶手像是思索一件事情的小动作,宽大的袖子挡住了她大部分手,能看见的也只有几根纤细的指尖在规律的敲打。
顾辞盯着他说完,不放过他的每一个表情,看着他对自己微笑没有再说下去的样子,顾辞再度开口。
“我来时曾听说,大小姐之前为一个渔郎要死要活,您可知道里面的细节?”
听到顾辞这个话成大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猛地抬头看向顾辞脸色相当难看:“你是怎么知道的?”
反应过来自己出格,成大带着歉意的弯着身子,对着顾辞鞠了一躬,“大师,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只是您是从哪里听来的?”
顾辞只是笑笑,对于成大的这种反应,她倒是觉得成大的反应有点太过,看来关于林府出嫁小姐的事情,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道听途说罢了,来的路上听了太多,也不知道在哪里听到的。”
“那您还知道点什么?”
成大小心抬头看着顾辞,看见她脸上的微笑后就知道自己这句试探是多余的,他讪讪的笑了笑一脸无奈,他挣扎了好久才苦笑着开口。
“说起这个,不是我不告诉您,只是因为这段事情确实也是不光彩,大小姐除了是老爷留下的原因以外,确实就是跟那个渔郎离不开关系 。”
成大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一眼顾辞,似在确认顾辞究竟知道的多少,不过顾辞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表情,成大也不好判断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见顾辞没有反应,成大暗自骂了一声那些到处传碎嘴子的人,对于别人的家事那么感兴趣,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只能斟酌了一下用词。
“做为林府的长女,大小姐的一言一行被相当多人关注着,那渔郎就是看上了大小姐,所以利用了花言巧语引得大小姐不惜与老爷决裂也要嫁他,老爷当时被气的不轻,也曾放下狠话说要与她断绝关系,可是大小姐始终是老爷疼爱的孩子,老爷劝说了大小姐一段时间后大小姐才终于看清那人攀龙附凤的心思,也行是因为心灰意冷,也许是因为赌气,也许是因为更多的原因,在老爷提出要将她嫁往一个相对来说比较远的地方时,大小姐也就同意了。”
成大能够想到外面的传言跟这个差不多,只是自己这个版本没有外人过多的臆测,想了想,末了加上了一句:
“总之,这种事情那些市井小民最喜欢说道,所以传出去多少有些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