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血战
库页岛的极昼天光惨白如骨,胡大就的陆战队在浮冰间泅渡时,瞳孔里还残留着昨夜罗刹船燃爆的火光。
海水浸透的皮甲重若千斤,每划一步都像在挣脱北海巨妖的触手。
\"砰!\"
第一发链弹擦着胡大就的钢盔飞过,削掉身后旗手的半边臂膀。血雾喷在冻硬的军旗上,绣着\"辽东铁骑\"四个字的猩红旗面瞬间结冰。
\"散开!散开!\"胡大就嘶吼着扑向礁石,五十斤重的精钢板甲在冰面上刮出火星。他亲眼见过这种特制链弹——去年在澎湖,红毛番就是用这玩意绞碎了郑家水师的福船。
冰层突然炸裂。三艘罗刹平底船从浮冰后闪出,甲板上的哥萨克挥舞着带倒钩的渔网。
三个陆战队员被拖入冰窟,惨叫声随着殷红的血沫浮上水面。
\"手雷!\"胡大就扯开胸前鹿皮囊,引信在舌尖舔过的瞬间燃起蓝火。
改良的铸铁雷管划出弧线,将平底船炸成漫天木屑。
冰海沸腾间,他看见那些渔网里裹着的不仅是明军尸体,还有戴着\"雅克萨卫\"铜符的俘虏。
\"操你姥姥!\"胡大就拔出李奇特批的半自动步枪,双眼眯成一条缝。
四百步外,罗刹炮手正在装填的剪影,与他少年时猎杀的野狼重叠。
枪声在冰原回荡。铅弹穿过链弹的孔洞,掀开炮手的头盖骨。
这是大明兵工厂最新研发的线膛枪,刻着螺旋纹的弹头能在空中旋转七百转。
\"迫击炮队!\"胡大就的钢靴踩碎冰面,\"给老子端了那排木栅!\"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下起铁雨。
罗刹人的链弹竟是从冰塔顶端抛射,旋转的锯齿铁球缠住炮管,生生将三门迫击炮扯进冰海。操作手王铁柱的半截身子还挂在锚链上,肠子冻成冰棱在风中叮当乱响。
\"是冰筑炮台!\"参谋官指着远处冰川,\"这群畜生把火炮冻在冰墙里!\"
胡大就的板甲结满冰霜。
他摘下护面甲,露出多年血战留下的箭疤:\"全军突击!用'跳帮战术'!\"
陆战队在冰面上滑行冲锋,钢靴底的狼牙钉抓碎浮冰。
罗刹人突然推出二十架钉满尖刺的冰橇,被驱赶在前方的俘虏们手脚锁在冰橇上——都是戴着\"雅克萨卫\"后人的子孙。
\"停火!停火!\"胡大就目眦欲裂。冲在最前的士兵收不住脚,被同胞的骨矛捅穿咽喉——那些俘虏的瞳孔泛着诡异的灰白,分明是被喂了罗刹人的\"傀儡散\"。
冰塔上的哥萨克狂笑不止。
胡大就突然扯开棉甲,露出胸口\"精忠报国\"的刺青,那是他听了说书人精忠报国的故事纹上的。
\"袁督师的英魂看着呢!\"他夺过旗手染血的军旗,\"当年浑河岸边,咱们辽东汉子怎么杀的建虏?\"
\"杀!\"三百人齐吼震碎冰棱。
半自动步枪换上特制破甲弹,冰塔在连环爆炸中坍塌。
当胡大就踩着哥萨克百夫长的脑袋冲进卫所村寨时,最后一缕极昼天光正照在寨墙的匾额上——\"雅克萨千户所\"的漆字早已剥落大半,只余依稀可辨的样子。
寨内没有活人。
井口堆着八十具童尸。
祠堂供桌上,二十颗白发头颅摆成京观,最顶上那颗还戴着成历年间的千户铁盔。
纷纷扬扬的雪沫中,一缕琴音穿透寒风,竟是祠堂角落的冰封古琴在寒风中自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