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蒙离开纤云,突然想起赊猪肉的事,便骑车来到铁棍家。
铁棍赶集回来的晚,正在吃饭。见乌蒙来了,忙喊乌蒙一块吃。乌蒙说吃过了,这才作罢。
“还有猪肉吗?”乌蒙问。
“有呢,还剩五六斤呢!咋,你要买猪肉?我算着,你们家还有啊!”铁棍说。
“我在我那个娘那边住,我们也要每天有肉吃。今后我签字,我六嫂和你结账。”乌蒙说。
“咋,你跟我大姑一块过吗?你不嫌万三、群超他们?”力念尔走进来说。
“我给他们换了衣服,让他们每天刷牙。身上没有味了。”乌蒙笑着说。
“大姑是老革命,享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那帮人,屌来的,个个歪瓜裂枣!上辈子积了啥德,也跟着大姑享福。这老天爷,真是个狗屌操的!”铁棍说。
乌蒙见铁棍满嘴荤话,笑了起来,说:“把剩下的猪肉称称,我把字给你签好。”
力念尔把猪肉称了,把价钱写好。乌蒙签了字,带着猪肉往回走。
到了南桥,乌蒙想给归棹留点猪肉,便骑车走了进来。
燕草、归棹正在吃饭,见乌蒙提着猪肉进来。燕草放下饭碗,迎出来问:“你买这么多猪肉干啥?”
“人家赶集剩下这么多,我就都拿来了。”乌蒙说。
“你脑子咋一阵聪明、一阵糊涂?他明天要是剩下一头猪,你也都拿来?”燕草说。
“哎呀,买都买了,咋又说他?吃饭没?”归棹问。
“还没呢!婶,绿豆还有吗?”乌蒙问。
“有呢,快坐下吃吧!”归棹说。
“看来,咱们的规矩还得加一条:以后你签字的东西,也得经我同意。否则无效,六嫂不给你结账。”燕草提着猪肉进来,放到桌子上说。
“我反对。我挣钱来给你就是了,我签字的事你不能管!”乌蒙说。
“那好,等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提出来。若你娘反对,我就收回。咋样?”燕草问。
“你是叛徒,我娘现在都听你的。不行!要表决,就现在。婶要是同意,我就执行。”乌蒙说。
“你们两个的事,我可不参与。你爷回来,每次都叮嘱我,少管你们的事。”归棹说。
“婶,我挣的钱,都交给燕草了。我签字,六嫂去结账,她还管着我。那我还活不活?”乌蒙说。
“我的儿,还是让燕草管着你吧。”归棹说。
燕草本以为归棹会站在乌蒙一边,正不知如何是好?今见归棹和自己站在一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这你没话说了吧?”
“婶,咱俩不是一伙的吗?咋你也叛变了?”乌蒙生气的说。
“你心软,同情人,容易被人利用。你照顾万照、万三这些人,婶也就不说啥了。可像铁棍这种人,心黑的像锅底,你同情他做啥?六斤猪肉,咱人再多,一天两天能吃完?你不懂,他不懂吗?全部让你拿来,欺负你老实呢!”归棹说。
乌蒙听归棹说得有理,顿时无语。
“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呢!我不活了,我不活了!”乌蒙说。
“你要是敢反悔,就小心你的小狗腿!”燕草说。
乌蒙瞪着燕草,可自己真的打不过她,无奈地叹口气。
乌蒙给归棹留下一斤多,余下的挂在车把上,和燕草来到云英这边。
能顾早就来了,已经帮乌蒙把碗筷洗了,正和云英喝茶。
却说那日能顾哭着离开万娜家,回到家中,躺倒被窝里,蒙着头,偷偷哭泣。
哭了一会,心想:乌蒙从小和燕草谈恋爱,燕草自己都说,要做乌蒙的老婆。乌蒙也是正直的人,不会脚踏两只船。我还得去找乌蒙,让他把万娜约出来。我要向她赔礼道歉,赢得她的谅解。
想好了思路,能顾也停止了啜泣,进入了梦乡……
吃完午饭,正好地里没活,能顾来到云英这边。闻听乌蒙去了鱼台,便坐下等他。能顾见乌蒙提着这么多猪肉进来,诧异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来,特意买了猪肉,晚上咱们喝酒。”乌蒙笑着说。
“那酒呢?”燕草问。
“一会你和万娜去买。”乌蒙说。
“你去万娜家了吗?她在不在家?”燕草问能顾。
能顾红了脸,说没去。
燕草把猪肉放到锅里,添上水,抓了一把盐放进去,对云英说:“大姑,你们可别动。等我回来,我自己煮它一水。这样,猪肉能保留一星期不坏呢!”
“你愿意干活,我们求之不得呢!放心,绝对没人动。”云英说。
万照、群悌等人笑了起来。
燕草骑着自行车走了。
“她这办法是跟谁学的?”云英问乌蒙。
“上次我姥姥教她的。”乌蒙说。
“你姥姥身体可好?”云英问。
“好着呢!”乌蒙说。
“你姥姥这辈子,可真不容易啊!”云英叹道。
三人正说着,燕草、万娜来了。云英让四人到乌蒙的房间喝茶。
燕草要先煮猪肉,让乌蒙陪能顾、万娜说话。
三人来到乌蒙的里屋。能顾想与万娜说话,可万娜并没有看自己,不由红了脸。
“万娜,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能顾终于说。
乌蒙给两人倒了茶水,发觉能顾不对劲,惊讶地看着能顾,问:“咋了?”
“都过去了,提它干啥?”万娜也红了脸,说。
“上次陵羊泽的事?这么些日子了,你还记着?”乌蒙疑惑地问。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芝麻粒子大的事,也能琢磨半年。”万娜笑着说。
“这也是优点。香油,就是从芝麻粒中压榨出来的。”乌蒙调侃说。
万娜能顾哈哈笑了起来。
“笑啥?”燕草将猪肉煮好,走了进来,问。
“乌蒙说芝麻粒子里出香油。”万娜说。
“芝麻粒子里出香油?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咋,你要造反?”燕草看着乌蒙问。
三人又笑了起来。
“你和能顾先说话,我和万娜去买酒。这次买多少?”燕草问乌蒙。
“你们一人带一捆回来,以后的我来想办法。”乌蒙说。
燕草应诺,同万娜走了。
万娜、燕草走后,乌蒙看着能顾,问:“你和万娜吵架了?”
能顾看着乌蒙,心里明白,刚才乌蒙说的,其实是为自己解脱,不由暗暗感激。可昨晚的事,他怎么好意思说呢?不由叹口气,说:“我敢吗?”
乌蒙笑了起来,说:“也是。你也打不过人家。”
“那你能打过燕草?”能顾问。
乌蒙笑了,说彼此,彼此。
能顾长长地舒口气,说:“这些日子,我跟着我娘下地。这才明白,寒窗十年,纯是浪费。到了地里,我连蚜虫、棉铃虫都分不清。”
“咱在课堂上学的,是考大学的,又不是种地的。这有啥多愁善感的?”乌蒙无所谓地说。
“可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能顾说。
“可我觉得你很优秀。你身上有很多东西值得我学习。比如沉稳、考虑问题全面、说话温文尔雅。”乌蒙说。
“那是我没有骄傲的资本。我要为自己的每句话、每件事负责,我不能得罪任何人。”能顾说。
“咱们都是同龄人,你这样想,这样做,就值得我学习。”乌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