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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铁安年还是被崔继掐得猝不及防。

一股无形的力量扯着铁安年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他来不及多想,果断地向808求救。

他不管不顾地吼了一嗓子。

“808!救命!”

“八零八是谁?”

这道阴冷的声音在铁安年耳边响起,在黑暗中,他模糊地看见面前有一个半透明的鬼影。

崔继又问了一遍,声音听起来比刚刚更加愤怒。

“八零八是谁?!”

此时铁安年跟上吊没什么两样。

他的脖子被扼住,整个人悬在半空中,窒息感束缚着他,呼吸无比地困难,这让他根本无法回答崔继的问题。

铁安年在识海里呐喊:“808!不是说好的会帮我吗?!我把他招来了,你快想想办法!”

[宿主,按照规定,808没有权限干涉任务对象的行为。]

“808,这不是开玩笑!我真的会死的!”

崔继一直想把他也变成鬼来着!

没想到808这么不靠谱,铁安年白白付出那么多信赖。

事到临头,他只能两眼一闭,装死。

装不了一点,铁安年被勒得快要咽气了,他使劲抓着脖子上那只冰冷的手,拼命往外扯。

“老公,别挣扎了。”

崔继往他脖子上吹着冷气,散发着森森寒气的鬼体紧紧缠绕住他鲜活的肉体。

“只要你变成鬼,我们就可以结婚了。”

“崔、崔继,”铁安年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等等,咱…聊一下呗。”

崔继眼神近乎癫狂地盯着铁安年,没有理会他的话,抓住他脖颈的手涌现出更大的力道,嘴巴不受控制地开合,这下一点声音也挤不出来。

铁安年本来不想伤害崔继,可眼下崔继不管不顾地要取他的性命,他凭借着强大的求生欲从口袋艰难地摸出一张符纸,贴在了崔继的后背。

束缚他的力道一下子松开,他顿时摔在床上,瘫在床上捂着脖子剧烈喘息。

缓了一阵后,他心有余悸地看向那抹鬼影。

“崔继,你还好吗?”

若是平常,用这种符纸对付崔继压根没什么效果,可是为了解除婚契,他害崔继受了很严重的伤,这么短的时间肯定还没恢复。

“崔继?”

铁安年看着崔继扭曲的面容,依稀从那上面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痛苦表情。

“崔继,坐下来好好聊一下行不行?”

铁安年秉持着友好相处的要领,摆出一副平常心的模样,好声好气地跟这个听不懂人话的鬼讲道理。

“我们之间有误会你明白吗?我做的事确实不厚道,可那都是有原因的。”

铁安年悄摸地挪动身体,掰扯着手指继续说道:“第一,我很怕鬼。我不是讨厌你,但我就是怕。第二,我们之间的认知有障碍。现在早就不是封建社会,阴婚可是封建陋习……”

“婚契是祖上定的。”崔继冷冰冰地打断他,“而且你明明答应我了,我帮你活命,你跟我结婚。”

他们之间的认知果然有障碍,铁安年分明是情急之下摁了个手印,怎么就变成交易似的。

他抓住崔继话里的漏洞,咧嘴笑道:“可你现在准备要我的命,我怎么可能跟你结婚?”

“你毁约了,我自然也可以毁约。”

铁安年顺嘴接道:“谁说我要毁约了。”

崔继冰冷的声音传过来,夹藏着难以压制的愤怒。

“婚契都被你毁了!你还说你没有毁约!”

眼看着崔继要冲过来,铁安年摸到放在床上的辟邪锁,紧紧攥在手里。

一个无形的屏障护住了他,崔继站在屏障外,用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崔继,你好好听我把话说完。”

铁安年此时的思绪很清晰,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从头到尾,他就只有这条路能走。

“我会想办法跟你结婚。你不说婚契一式两份吗?你的没了,我这边应该还有一份。我会想办法找到我的那一份,重新跟你结契。”

话虽如此,其实铁安年心里一直没底。

如果这事是真的,没人跟他说过结婚这事也就算了,祖上留下来的婚契真的会留存至今吗?

留存至今的话,那么婚契放在哪里他也不知道,没准藏在某个祖宗的坟里头一块下葬了。

听完这话的崔继冷静下来,闷闷不乐道:“身为你的男妻,我应该无理由地相信你的话,也应该听从你的安排。”

这话果然还挺好使的,说到底,崔继就是包办婚姻的受害者,不能接受自己抛弃他这件事。

可是,祖上那点破事至于影响后代的幸福吗?

铁安年看着崔继那张扭曲的面容恢复正常,一时心情复杂:“我用不着你听话,你别害我就行。”

崔继一声不吭地背过身,裸露出腐烂的后背,那张黄色的符纸冒着黑气,慢慢消失在铁安年眼前。

原本那里的皮肤是光滑白皙的,也不知是上次的原因还是这次的原因导致的。

总之,在毁约之前,崔继的确没有害过自己,顶多就是占他便宜。

铁安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有些愧疚地开口:“你放心,我也不会再害你。”

崔继转过身,垂下眼睛盯铁安年的手。

铁安年被盯得头皮发麻,顺着崔继的目光看见自己手里的辟邪锁。

这锁是专门克崔继的,既然已经达成共识,他确实不应该这般严防死守。

铁安年把辟邪锁往旁边一扔,一股黑气突然卷起辟邪锁,直接砸破玻璃让辟邪锁飞到了窗台上。

“崔继!”铁安年听到心碎的声音,“它很贵……”

没等铁安年把话说完,崔继飘了过来,顿时将他压倒在床,细微的呼吸扑在他的脖子上,随后脖颈传来一阵湿冷的感觉。

崔继在舔他脖子上被掐出来的淤青,跟赔罪似的,小心翼翼舔两下,然后凑到他耳朵跟他说对不起。

铁安年完全不计较这个,他更希望崔继能放开自己。

道歉什么的没有必要,毕竟他们的立场不一样。

“崔继,你先放开我。”

崔继听话地放开铁安年,飘在旁边坐得端正,盯着他不说话,像是在等待指令。

“现在这个世界很开放的,你那些思想早就过时了。”

铁安年眼里带着很淡的笑意,语重心长地跟鬼掏心窝子。

“你因为祖上的这张婚契不得不跟我结婚,这种包办婚姻实际上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一个婚约而已,你不用那么守旧,你该顺从你自己的想法。”

崔继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还是想毁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