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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和十一年·十一月初一日,肃山中军营·都督佥事帐内。

沈星乔独坐于帐中,端详着手中物什,是一块矩形的镶金玉牌,一面篆刻着龙纹图章,另一面是金镶的“明”字。

玉质温润,触感细腻,形制金贵,其下坠以杏黄流苏,倒更像个饰物而不像个令牌。

没错,这块精致无瑕的玉牌正是太子暗下赠予她的暗卫令牌,可调动东宫暗卫一营十二卫,用以协助她彻查中军营空饷案一事。

她知道太子的这份信任与父亲脱不了关系,甚至和大将军也密切相关,可她还是不住地生出感慨:

她一个刚刚返京的少年将军,无权又无势,在朝廷里更无任何根基,太子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属实令她感动,感动之余又让她生出苦恼。

毕竟暗卫需秘密组建,乃不见天光的私物,又怎会轻易相告外人?更遑论是她这个从未接触过的旧友之子,是敌是友尚不清楚。

到今日一想,恐怕事情没有她想的那般简单,太子的信任大概率是真的,或许还掺杂了别的东西,比如拉她下水,进入这权谋斗争的漩涡里,然后被迫站队。

正当她思绪入神时,不知何时进来的李韩二人杵在她跟前挥手,“将军,将军!我们二人有事相报!”

闻声她不紧不慢收起令牌放入怀中,而后双眸定睛在二人身上,“嗯?何事?”

李瑭没有答她的话,而是单手叉腰笑着调侃,“将军想什么呢,竟这般入神,莫不是挂念咱们姑娘了?”

他们三人年纪相仿,在北境时一同出生入死,彼此间感情自然是上好的,但不代表沈星乔乐意被他们调笑这件事。

她一记眼刀瞥过去,李瑭醒目地缝上自己的嘴巴,挪着步子站在韩炜身后装死,后者见状接话道,“将军,昨夜威字营又有人喝酒行赌了。”

老生常谈的问题了,这段时间受罚的人已然不少,这群纨绔兵痞就是记吃不记打,看来这次下重手才行。

“有名单吗?”李瑭闻言立马将怀里的名单递给韩炜,韩炜转递而上,“都在这!”

她瞄了两眼,随即合上后开口下令,“吹号击鼓,全军集合!”令下,李瑭立马收起那副不正经的模样,郑重与韩炜接令后退下了。

两刻钟后,日高三丈,总校场上摩肩擦踵,三大营的兵士位列其上,有些兵士交头接耳,说话的声音嗡嗡的,像极了和尚念经。

裴文简见状忍不住与刘东山埋怨,“不才下训吗,这乡巴佬又想做什么?”两月不到,他都快瘦成干儿了。

刘东山自被沈兴桥下令处罚后便埋怨在心,于是在军中传播他的坏话,还在私下给他起了“乡巴佬”的绰号,他撇了撇嘴搭话,“乡巴佬哪次集合有好事?”

正如他所想,这次集合是杀鸡儆猴的,很快高台上的沈星乔敲响了铜锣,台下瞬然安静如鸡,“本将到中军营履职将近二月,尔等的军纪还是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她伸手接过李瑭手上的账本高举示众,“昨夜子时,威字营有二十五人聚众赌博,喝酒行令,这就是你们遵守军纪的态度,可有将我大齐军法放在眼里?”

话落,台下鸦雀无声,昨夜参与赌博的更加安静如鸡,沈星乔勾起嘴角嗤笑一声,转瞬俊脸肃然,“不说话?看来是没有了。”

声音回荡在总校场里,话语在几百士官耳中一次又一次重复着,而后微弱的声音溢至他地,直接消失不见,却在些许兵士心里留了痕。

声音消失时,转瞬天地猝然昏黑,狂风迭起,不知何故,狂风将众人暗红色军袍吹得飒飒作响,四处林立的红黑色旌旗也随风欲坠。

异况突起,校场上的兵士又开始三五成群勾搭交谈起来,“刚刚还那么大日头挂在头顶上呢,怎的一下就天昏地黑了?”

“不知道,许是大雪降至,”忽然地,这名搭话的兵士竖起了食指,“嘘,将军在台上看着呢,你我还是勿要多言的好!”此话刚出,周遭果然安静了许多。

见状,沈星乔微蹙眉头,星眸扫视一圈,见状况尚算安定便没作理会,“既然屡禁不止,便无怪军法无情。”话落手执令牌的右手向前一挥。

身后的李韩以及何子牛会意下了高台,很快整齐有序的兵士从四处向校场上的军官小跑而去,众人愕然失色,少顷那二十多个士官被押了上来。

其中便包括裴文简和屁股尚未好全的刘东山,后者害怕而呜呜叫喊着,“昨夜我都与你说不要赌了,你看我的腚又保不住了!”

裴文简冷哼一声转头不看他,昂高自己的头颅看着台上唯一穿着及膝黑军袍的沈星乔,“沈兴桥,只要你敢打,我定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闻言,沈星乔也不生气,抬眼看去,只见对方模样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她好奇问了李瑭,“他是谁?”

“裴文简,威字营千户。”她噢了一声,接着何子牛又补充道,“他还是昭武将军裴立的嫡长孙,与刘东山外强中干不同,他更好勇斗狠。”

昭武将军裴立?大将军似乎与她说过,她挥手下令,“不用管他,既然他狂妄,就给我打!若是都不吃教训,便全部多罚二十!”

裴文简闻言不可置信,少顷,连同他在内的二十五个士官已然乖巧而整齐地趴在了长凳上,毫无形象地呜呼哀哉、鬼哭狼嚎起来,那阵仗比“孝子”哭丧还壮观。

五十军棍打下来,腚上开花,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除几个身强体壮的士官外,其余的都晕了过去,那裴文简还在昏死前咒骂了一句,“沈兴桥,你不得好死!”

话落,霎然地,远处或就近的满地黄沙扬起,转瞬黄尘旋起一个漩涡,周遭的枯枝残叶都被席卷而上,很快加入了漩涡之中,而后向众人袭来。

接着天边闪电闪烁而过,未几天雷大响,轰轰隆隆地叫嚣得愈来愈大,是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有将士瘦弱者,险些被狂风带走。

正逢此时,有人抬头观日,而后惊呼,“大家快看日头,竟缺了一角,还越来越小了!”

有见识者大呼,“傻子,那是天狗食日啊!”

此话一出,军营瞬然大乱,流言四起,因在大齐人认识里,天狗食日代表天下大乱,灾祸将至,乃凶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