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洞穴内就昏暗无光,加上洞口在深处,张豪刚迈出两步,便觉得四周已完全被黑暗笼罩。
但他却没有萌生掉头的念头,甚至忘记了之前还存在的谨慎,反而越走越快。
黑暗越深,他的步子便越快,呼吸也越急促,最后甚至紧张得喊了出来,“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
这一次,呼喊声在耳边交响,头脑越来越混乱。
突然之间,一个巨大的黑影在视野边缘闪过。
此刻,张豪已看不到任何东西,甚至一开始觉得‘有东西闪过’这个察觉是他自己的臆想。
但下一刻,当一个冰冷的东西顶上脖颈后,他终于惊惧地停住了脚步。
黑暗沉寂,惊恐凝聚成了某种实体挤压着他的意识。
终于,在沉默了许久后,张豪的喉咙才发出了声音,带着本能的颤抖:“谁……谁?”
隔了无比冗长的几秒钟,对方才给出了回应。“这我该问你吧。”
这短暂的声音仿佛一记雷击,让张豪从恐惧中解脱出来。
因为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潜心修炼,所接触到的人寥寥无几,所以奇特的声音很容易被分辨。
张豪一下子就听出这声音属于谁。“德……德哥?”
黑影以短暂的沉默回应,突然喊:“张豪?!”
一瞬间,几乎要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张豪舒了口气,由衷庆幸的说:“天啊,德哥,太好了,你还活着……”
他以为已经什么事都没有了,甚至转身准备拥抱德哥,两人抱在一起悲叹命运残酷却也巧合。
但德哥的话却再次让气氛下降到冰点。“别动!”
这突然的命令中带着警惕和一丝犹豫。
张豪的身体才转到一半,不得不停下来。他大惑不解,一股愤怒提前涨了起来,他大声质询道:“德哥,你干什么?!”
后颈的东西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稳定。
德哥语气又轻又快,“回答我的问题。”
“你问。”张豪突然变得冷静下来。
“我们在什么地方上的船?”
“几……五……我不知道我晕了多久……”
停顿了一下。“遇袭当天……几点下的雨?”
乍听之下,这是个几乎较真的问题,但张豪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雨刚下起来时,他们正在甲板上聊天,詹姆斯当时看了眼手表,无聊的报了一下时间。
这个时间他听到了,而且记住了。
“十一点十一分。光棍之雨。”
这是詹姆斯当时的玩笑。詹姆斯……
“那晚发生了什么?”德哥的声音忽轻忽重。
“我们被袭击了,被偷袭了。”
“继续说。我要……听细节。”
张豪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说:“当时我正在睡觉,突然被惊醒。遇到一名船员,他告诉我船只被袭了,让我赶紧去穿战斗服。
“我跑到仓库,看到你和詹姆斯在里面。我们三个穿着副甲踏上甲板……
“一种微型导弹,敌人很多,全是机器。它们试图炸毁船只……你让大家弃船………我跟着你跳了下去。”
张豪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也不知道自己记得多少,他只是把跑到嘴边的记忆全都讲了出来.
“詹姆斯呢?”德哥问
“我跳下去时看到他仍在战斗。”张豪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你之后见过他没?”
“没见过。我在海上昏睡过去后就被冲到了这里。”张豪说。
“那你见到其他人了吗?”
“没有,一个人也没有。”
德哥喘了几口气。
张豪趁机问:“为什么,为什么问我这些问题?”
“告诉我敌人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我不知道,德哥,怎么可能知道?谁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
“说说。一艘船在海上,而且带着高端的反侦察设备和探敌装备,怎么就被敌人这么轻易的找到了?”
张豪被这段话搞懵了。但紧接着,他抓到了重点。
如果说外部一切条件都不可能做到的话,那么一定是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内部……就是间谍。
间谍吗?救世者内部也有间谍吗?
草,这么想太愚蠢了。张豪曾经笃信的信条便是没有什么防御是固若金汤的。
救世者的神秘依附于其强大的科技和一群专业人士,巩固于其根本的管理与良好的协调调动。
其中的薄弱环节不是科技与管理,正是人。
甚至可以想象,一定有间谍蒙混其中,一直在慢慢释放秘密信息。而这次事件就是那些隐秘罪行的积攒,就像腐液慢慢累积形成的毒疮。
德哥也想到了这点,他就是在怀疑这个,甚至怀疑间谍就在船上,他们身边。
他怀疑我是间谍。张豪得出了最终答案。
我是间谍?别他娘开玩笑了。我来这儿是想活下去,是想抵抗命运,而不是来玩‘猜猜我是谁’这个幼稚游戏的!
张豪甚至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德哥,你他娘是在怀疑我是间谍吗,啊?该死,去你娘的。老子堵上命过来找你,你却来这一招?我也可以怀疑你,知道吗?德哥,我也可以怀疑你是间谍!”
“聪明的臭小子。”
“那你就给我把那该死的武器放下!”张豪吼着。
“听你的,小子,别生气。没什么武器,就是一块尖石头而已。”
别生气?张豪可是憋了一肚子火。
但他刚想发飙,德哥大块头的身体就朝他压了过来。不是蓄意的,而是一种无力的歪倒,就好像刚刚的对话耗尽了男人的力气。
张豪急忙撑住这具身体,几乎用了全力。
“德哥?”
“先出去再说,这里太他娘的黑了。”
张豪赶紧将德哥搀回洞口。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将德哥放下,接着也一屁股坐了下去,开始大口喘气,然后问:“你确定吗?”
“确定什么?”
“间谍,特务,还是什么那之类的东西。”
“你说呢?我们一定被出卖了。不是总部的人,就是船上的某人。我更倾向于后者。想从总部窃取或者说传出信息风险太大了,但离开总部后就不一样了。
“他可以打个电话,装个定位器,或者使用任何我还没想到的办法泄露航线。那些不光是短波长波,还是什么之类的东西,只需要几秒钟就够了。
“只需要一个坐标,那群家伙就能找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