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起来倒很简单。
张豪道出那段经历的始末后,‘主角’干脆的承认了自己就是当时的那位魔术师,而且他自己也的确对那次‘表演’印象深刻。
“这次只会更深了。”魔术师说:“我不仅见到了两位当事人,而且已经被其中一位教训过了。唉,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命运的安排……”
“可,可可你是怎么活下来……”
“活下来的办法有千万种,就和作死的方法一样多。”魔术师突然闪身到他面前,伸出手指,“告诉我,张豪,你做过最疯狂的事情是什么?”
这声音充满磁性,而他飞舞的手指也仿佛拥有魔力,将张豪的目光一瞬间吸引了过去。
张豪盯着那些怪异修长的手指,盯着那些在手指中变幻的物件,突然觉得自己离周围的人越来越远,离这间屋子越来越远。
他知道自己即将要坠入深潭。
深潭?张豪觉得自己肯定是想起了什么事。虽说激起他想起这件事的信号只在脑中迸发了不过半秒,但他仍是知道了。
他们不止见过,而且见过两次。
接着,他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
等张豪‘醒’来,发现自己被围着,坐在一块电脑屏幕前。
一段视频正从头开始播放。播放镜头角度是斜上方,应该是屋子内的悬挂摄像头。
镜头里只有一个人,这个人穿着奇异的服装,袒露上半身,下身只穿着内裤,在屋子中央胡乱迈出的脚步就像喝醉了一般,像个傻逼。
半秒钟后,张豪意识到这个‘傻逼’正是他自己。他不敢相信,嘴张开的幅度的超过了半张脸,然后痴呆般看完了整段视频。
张豪想哭,但欲哭无泪。
这时候更应该找个墙缝什么的钻进去,但最后的理智提醒他挺住,不要动,保持最后的尊严。
几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几双眼睛盯着他。
“欢迎加入,张豪。这下,我们是真正的战友了。”
相较于所遭受的打击,张豪恢复得很快。毕竟这种事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他们告诉他这是魔术师的催眠耐受试验,因为当他准备催眠别人时,帮手可不能像目标一样被催眠了。
说得有道理,不过,张豪还是在心底认为他们都是骗子。
当然,这一点不会妨碍他成为他们的战友。几天时间,他便熟悉了这里。
殡仪服务公司只是个幌子,家在当地的海豚——老板,子承父业接手了这个公司。
他们真正的身份是‘蒙面魔术团’……
该死,张豪差一点就真信了。
其实这个花里胡哨的蒙面魔术团完全没必要存在,殡仪馆本身就是很好的掩护。
托老一辈的敬业和关系,这里手续齐全,人脉广袤,主顾有不少有钱的老板和手握权力者,也结交了许多道上的朋友。
这里有一批专业的从业者,也因为优厚的待遇和某些难以割舍的情怀继续留在这里。
相反,老板只是个‘傀儡’,而其他海豚更像是只挂名的杂工。
但是,驻扎在他们身边,权利、职位和实力都远远高于他们的特派员却是一名魔术师。按他自己的话来说,魔术师如果没有魔术,那和街头骗子有什么区别?
“要骗就要骗所有人。”魔术师说。
“可你不可能欺骗每一个人。”张豪说:“我从来不会相信那些把……”
魔术师冷笑:“看来有必要让这个单纯的小子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魔术了!”
相比魔术师,张豪发现这时其他人朝他投来的目光更具有杀伤力。
海豚们团结,行动一致,第一时间所有人都找借口请假。行动迅速的,理由天衣无缝的侥幸逃过一劫;一时找不到借口,犹豫半秒以上的都被堵了个正着。
成人的世界就是这样,轮不到你的,哪儿凉快就哪儿待着;轮到你的,哭擤着鼻涕也要把事干完。
蒙面魔术团是一个相当于地下嘻哈组织的小团体。受众不多,但都是那些追求刺激与无边想象的年轻人。
在这一领域,它似乎小有名气。
只要在网上发布一则准备举办一场慈善表演的声明,便立刻会有场馆负责人和老板主动邀约,廉价提供场地和服务。
当然,一些商家、戏剧团和马戏团也会希望能出借自己即将落灰的繁多道具。
这里说的道具可完全不限于曾经的那些魔术道具,其中有一半已经被更加智能的现代科技装置替代。
不过,不论道具如何虚幻,魔术的主角永远是人。
而作为最最最最大也是唯一的主角——魔术师,似乎也在这个圈子中颇有威望。
因为叫蒙面魔术团,所以参与演出的人全都要蒙着面。虽然不露脸,不过魔术师说这完全不会影响现场气氛,反而会增加一层神秘感。
因为是慈善表演,而他们也不缺钱,所以收益的大部分会捐给某家养老院。当然,获得捐赠的养老院都是与殡仪公司有合作的,会尽力将‘客户’推荐给他们。
你瞧,这世界上还能离得开‘关系’?
能让场馆变得异常拥挤的门票早早售空。并因为获得了某极客品牌的赞助,所以现场布置得就像某架太空飞船内部。
加上包裹四周的虚拟场景,让‘飞船’仿佛在星际遨游。
没有贵宾专座,没有区别对待,只有给一些老粉丝的福利,让他们能坐到前排。
相比早早就火热拥挤的前台,幕布后却显得冷清单调许多,而且有一股让张豪觉得奇怪的诡异气氛。
平时利落干脆的海豚们此时都慵懒散漫起来,他们不经心的查看道具,慢悠悠散步般的走来走去,没有一次准确的执行了某人下达的指示,让其他临时雇佣来的服务人员惊讶不已。
张豪甚至发现他们会鬼鬼祟祟的在道具上动手动脚。
“没错!”波波眨着他的小眼睛说:“我就是要给他找点乱子。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见他在台上出丑,想变什么却根本变不出来,魔术变成闹剧,台下的观众朝他扔石头和皮鞋,而不是签名卡片和房卡。这是我有生之年最大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