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越来越远,朗灯灯急了,她还有好多问题没问。
“等等,你别走,你别走!我还没…”
朗灯灯突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了,谌涣守着她。
“灯灯,你醒了!”谌涣立即扶她坐起来,给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温声问:“做噩梦了?”
朗灯灯看了谌涣一会儿,突然觉得口干视线里就出现了一杯水,“谢谢。”
她就着谌涣的手喝了几口,刚从梦中醒来的那种割裂感也慢慢恢复了。
忽然想到自己的心脏好像被扎穿了,朗灯灯低头摸上了自己的胸口,已经包扎好了,有轻微的痛楚,也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朗灯灯唯一想到能将那样的伤口治疗好的人除了阿水,没有别人了。
“是阿水,她…”
替她治疗心脏一定费了她很多的异能,不知道她有没有勉强自己,朗灯灯刚想问叶水的情况,就被谌涣一把牢牢抱住,却注意着没碰到她的伤口。
“对不起。”
谌涣突然的道歉让朗灯灯有些莫名。
“对不起,明明我已经去了,却没保护好你,我应该留在你身边的。”
环抱着她的双手逐渐用力,仿佛把朗灯灯整个人都嵌进他身体里。
“谌涣,不是你的原因”,朗灯灯不太习惯这样的拥抱,她挣扎了一下想让谌涣放开,不料被他抱得更紧。
“让我抱一下。”
谌涣在她耳边低声说。
“灯灯,我很害怕”,谌涣说着埋在她肩头,遮住了脸,脑海里朗灯灯全身是血的样子一闪而过,谌涣又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一分,再次开口时语气都带了一分不易察觉的祈求,“下次,不要再让自己陷入那样的险境了,危险的事交给我来做,无论什么,只要你说,我都帮你找。”
朗灯灯从最开始被突然抱住的耳热到后来慢慢放松,听完谌涣话,她也自知这次确实让他们担心了。
朗灯灯轻轻回抱回去,“抱歉,让你担心了。”
“我不要你的抱歉,我要你答应,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许再让自己险于危险,灯灯,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谌涣的真诚,让朗灯灯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次…是意外,而且,那藤蔓好像是来给我送东西的。”
朗灯灯解释道。
在他们没注意时,病房的门开了一瞬又立马关上了。
门外,常莱跟游乐来送白幸专门给朗灯灯煲的汤,结果常莱门刚打开一条缝就立马关上了。
“你干嘛呢?”游乐看常莱的动作莫名其妙,问了一句。
常莱转身却对着他笑得一脸荡漾,游乐看得一脸嫌弃,“你抽风了?”
“嘘!小声点!”
常莱说着拉起游乐就跑,游乐被他扯得一个趔趄,“汤不送了?”
常莱“哎呀”了一声,夺过游乐手里的保温盒,放到门口就拉着他走了。
“到底怎么了?看到啥了?队长跟灯灯亲嘴了?”
到了一楼大厅,游乐收回了自己的胳,发出三连问。
常莱听到最后那个问题,抽了一口气瞪大眼睛看着他,控诉道:“你带坏小朋友!”
游乐无语地白了他一眼,“那你看到什么了激动成这样?”
“嘿嘿嘿,我看到队长和灯灯抱在一起了。”常莱凑在游乐耳边说道。
“就这?”
“你还要怎样?”常莱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暧昧,叫浪漫!明白吗?臭直男。”
游乐双手环胸,看着前面那个卷毛一哼一哼地走远,盯着他的背影,眼睛眯起,闪着莫名的光。
“就队长和灯灯那个墨迹程度,今天能抱一起都算是大进步了”,游乐追了上来,常莱还在分析,“要我说,这俩距离修成正果还得好长一段时间。”
游乐皱了眉问,“都抱一起了,还没互相表明心意?”
然后他成功收到了一个嫌弃的白眼,常莱给他解释:“他俩现在还在懵懂期,就是暧昧期,不对,也可能是队长单方面的暧昧,灯灯好像还没开窍…”
“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啊,要不说你直男呢!”
…
“先吃点东西吧。”
谌涣去门外把地上的保温杯拿了进来,常莱拉着游乐跑走时他就听到了。
“谁送的?”
朗灯灯就着谌涣喂过来的汤喝了一口。
“常莱吧,他今天休息。”谌涣回答。
病房里,一个人安静地喂汤,一个人安静地喝。
仿佛之前紧紧抱在一起只是他们的错觉。
“说说吧,那藤蔓给你送的东西。”喂朗灯灯喝完汤,谌涣将保温盒收起来放到一边,问道。
朗灯灯阻止了谌涣还想给她擦嘴的动作,她接过纸巾自己擦干净。
“被藤蔓刺进心脏后,我陷入了昏迷,后来心脏发烫得厉害把我烫醒了。”
“梦里,我看到了‘我’,她告诉我,元数据的盒子需要集齐钥匙才能打开,现在我已经拿到第一枚碎片。”
说着,朗灯灯伸出手,那枚碎片便出现在她掌心。
谌涣拿起来看了看,除了透明有些没见过的图案,没看出什么特别,他将碎片还给朗灯灯。
“每次‘送’来的钥匙,都要用这种方式吗?”
他点着朗灯灯胸口的伤口处说。
“额…”朗灯灯被他问得一愣,“这个…倒是不清楚,应该不至于吧?”
要是每次都来扎她一回,那她都不用活了。
“下次让我来,告诉我碎片的位置,我去找。”
谌涣不想再看到朗灯灯涉险,那种深爱之人在自己眼前生命流逝的无力感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朗灯灯摇摇头,“她没告诉我碎片的位置,应该是需要我们自己去找。”
“有线索吗?”谌涣问。
“也没有,我就是还想多问些呢,就醒了。”朗灯灯无奈道。
“没关系”,谌涣安慰她,“之前砍断了一条变异藤蔓的断枝,我让人带回来了,已经交给夏季去检验了。”
“如果那株变异藤蔓是专门为了给你送钥匙而出现的,那它身上应该能找到些线索。”
朗灯灯心一喜,正要开口,谌涣就说:“不过,我不会让你再靠近它,这件事就交给夏季去做。”
“谌涣…”
朗灯灯想辩解,谌涣却按住了她的嘴巴,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说道:“听我说,灯灯,不管你觉得我固执也好,大惊小怪也好,那条藤蔓差点让我们失去你,我不可能再让你接触它。”
朗灯灯还是第一次见谌涣对她态度这么强硬,以往都是支持她的一切决定的。
许是看见了朗灯灯眼中的不解,谌涣心里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是会支持你做的所有事和决定,但前提是,你要保证你的安全。”
“我前面一直想错了一件事。”谌涣拉着朗灯灯的手说。
“嗯?”朗灯灯疑惑抬头看他。
“我一直觉得爱一个人,要给她足够的空间,支持她的全部决定,永远做她最坚实的后盾,让她有路可退。”
“可是我忘了,我爱的这个人,她是位心里装着大爱的科学家,她想为人们谋福祉,想找出让人类有能力对抗丧尸的办法,这样的路本就危险重重,光是支持她,做她的后盾远远不够。”
朗灯灯被谌涣的这一番话震慑住了,她几次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还应该做她手里的利剑,替她铲平一切艰险,让她在这条路上走得安稳,走得长远。”
谌涣笑得温柔,他摸了摸朗灯灯的脸,“你很耀眼,灯灯,被你吸引是很正常的事,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些,但我希望,你有这种想法的时候,能先考虑考虑我,可以吗?”
朗灯灯感觉自己耳朵又烫了,她都不敢直视谌涣的眼睛。
“…好。”
得到回应,谌涣笑得更温柔了,他揽过朗灯灯的肩,低下头,在她额头留下了一个触之即离的吻。
朗灯灯正不知道怎么回应,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我…打扰两位了?”
叶水一开门就看到两人亲密的样子,她瞪着眼,手撑着门,脚准备往后退。
“没…”朗灯灯慌了。
“没有”,谌涣拍了拍她以示安慰,然后站起身提了桌上的保温盒向外走去,“我回去了,你陪她吧。”
叶水点着头,让开了路,在门口看见谌涣下了楼才关上门一溜烟儿坐到了朗灯灯床边,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左右看,脸上都是暧昧不明的笑意。
“可以啊你这,我看看,还亲哪了?可别给我们朗院长留印子了,不然等会儿被学生瞧见怎么办?”
“阿水!”
朗灯灯红着脸,假装正经地拍掉了叶水的手。
“亲都亲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俩…迟早的事儿,我们天天看谌涣盯着那腻歪的眼神都看腻了。”
“阿水!”朗灯灯气鼓鼓地看着她,叶水哈哈笑着,“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给咱小母单花整害羞了。”
“好了好了,躺下,我看看伤口。”叶水笑够了,开始做正事。
边检查,叶水边问,“他这是给你打直球了?”
朗灯灯脸红消了一点,“算是吧。”
“昨天看你全身是血,我吓得魂都差点没了,谌涣也没比我好哪去,脸色比我还吓人,我看到他抱着你手都在抖…”
朗灯灯垂了眼,“阿水,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叶水检查完,给她换了药穿好衣服,扶她坐起来。
叶水坐下来,叹了口气,“灯灯,其实说白了,我们也只是普通人,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我希望你还是可以自私一点,多考虑考虑自己,不要因为那些太大的责任压抑自己的心。”
“不一定非要把自己的全部身心都奉献进去的,事是做不完的,放下一些这个世界也不会垮,没有你做,还有其他人在做。”
“不要把全部的担子都揽到自己身上。”
“我知道了,阿水。”朗灯灯靠在叶水肩头,闭着眼,想到了“她”说的话,“睁开眼,多看看自己所爱之人。”
“我不会勉强自己的,放心吧。”
她不会勉强自己非要去拯救世界,但一定会尽力护住自己所爱的亲人,朋友。
朗灯灯在医院休养半个月后就回了家。
回到家第二天,d市就下起了雨。
如果只是寻常的春雨,人们或许不会注意,可这雨一下就是连着五六天,时大时小,从未间断。
谌涣把楚珞榆叫去和晟曦基地各个高层开了次会,最后他们确定,楚珞榆所说的暴雨预言,真的来了。
于是谌涣当天就下令,所有城建工程项目停工,包括一切外出工作全部停止。
年前赶工开始挖的河道,至今虽然还未彻底完工,但也不得不投入使用了,还有加急修起来的护城墙和城中加宽加高的河道。
另外,谌涣还让韦政安在修建半山别墅时,把半山别墅下方和山上引流下来的沟渠也挖了一条河,连上田里过来的小溪修了一个半圆转弯的大河口,转向山里那条峡谷。
这样一来,既保证了半山别墅不会被山上来的水流冲垮,也能给田里的洪水分流。
但光靠这几条河是抵挡不住洪水的,基地里无论怎样都会被淹,虽然不知道会被淹到什么程度,但谌涣还是下令让低层住户往没有住人的高层搬。
“这洪水真的会来吗?人搬上去了,我家里的东西怎么办啊?”
低层的住户多是老人或者一些行动不便的人,他们没有异能,体力也不如年轻人,大多都只能做些打杂的工作,好不容易才攒出来的家当。
如今搬走了,洪水一来,岂不又成空?
老人们尽力拿了些值钱的东西,可那些家具,“哎…天要人活不下去哦!”
“各位叔叔阿姨别慌,我刚刚得到消息,上面发话了,说凡是往高处搬的住户,每家免费发放两张空间符,剩下带不走的,大家也不用担心!”
一名打着伞,戴着眼镜从雨中跑来的男人,对着搬家的队伍说道。
“剩下的咋办?”
一个拄着拐杖的女人问道。
眼镜男人看向她,笑着说:“剩下的,看那边!”
女人朝男人指的方向看过去,其他人也好奇地看去,只见远处有两队穿着深蓝色作战服的异能队,站在居民楼前不知在做什么。
因为雨大,人们也看不清。
“城建异能队的吧?他们在做什么?”
眼镜男人解释道:“付队长和蔡队长带了他们全部的人在用土符帮大家把楼封起来,到时候洪水来了也不会冲进家里了。”
“可是,土墙不会被冲散吗?”
“对啊,那土不一冲就没了?”
眼镜男人又解释:“放心吧,大家!当然不会只用土墙,看到那边,那那,另外一队深青色衣服的人没?”
“他们可是异能特战队!城建处用土墙围住墙后,他们会在土墙上再加一层异能,就是能让土墙变成铁墙,钢墙那种,到时候,你们的家就被铜墙铁壁护着,洪水是一点也进不去的!”
“这下放心了吧!”
“这样吗?那太好了!”女人放心了,她的家当算是保住了。
其他人一听,也高兴起来,先前因为搬家会损失财物的沮丧一扫而空。
“所以,大家遇到事不要灰心,要相信我们的首长!相信我们的领导是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雨中,眼镜男人举着伞声情并茂地演讲,一边鼓舞着搬家的人们振作起来,一边说着基地对他们的搬家给予的补偿。
白幸不放心也跟谌涣下来看看,正巧听到那个眼镜男人的演讲,白幸看着先前萎靡不振的人们听完男人的演讲后又有了说笑的心情,也跟着笑了一声,“郑和宇不愧是当老师的。”
“他安排的?”谌涣问。
“嗯,他说从L市基地吸取的教训,人们得知道上面的领导都为他们做了什么,这是一种精神教导。”
白幸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