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意,”蒋雨涵点头,“可能他也感觉到我在那有点尴尬,好像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任人打量。”
“他们对你不太友好吗?”尹思源想了半天,努力措辞,组织语言。
“也说不上友好不友好吧,反正都是看在蔡秦的面子上。不过倒是有一群小姑娘,乌眼鸡似的,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
“啊?”
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医院,尹思源都是沉溺于学习或研究,从来没有对人际关系方面有过思考,而且男人和女人对世界的理解本就不同,他完全不明白蒋雨涵说的错综复杂的原因,过程和结果。
“前一阵,蔡教授带我认识了他的一些朋友,听他们的谈话,好像秦阿姨的生意都是有红色背景的。”
赵杨看着蒋雨涵,似是询问也好似在告知。
“是的,”蒋雨涵点头,“蔡秦的外公,是革命老前辈,立过汗马功劳的那种,前几年才退下来,蔡秦以前寒暑假都要来这呆一个月,今天结婚的大概就是军区大院的那拨。他两个舅舅、弟弟都在部队任职,那故交,下属更是盘根错节。”
蒋雨涵叹了一口气,“虽然蔡秦一直说他是自己创业,白手起家,但要不借着家里的声望,他哪能走的这么顺啊。更不要说我们这个分公司了,简直就是吃尽了好处。”
赵杨和尹思源都没有说话,他们听着她的语气竟是不忿,像是受尽了委屈。
“怎么样,没想到吧。”蒋雨涵转身看着他们俩。
“是啊,”两个人点头,“蔡秦平时看着很低调啊,没想到家世竟然这样的…”尹思源想不出一个词来形容。
“好,”蒋雨涵接上他的话,“家世也不是多显赫,门第也不是多高,身份也不是多贵重,但一切都好的恰到好处,这也是这么多年他身边总有那么多小姑娘乌泱乌泱往上扑的原因。既然他这样的好,我是不是更应该抓住他,可是在他们看来我一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孤女,我配吗?”
赵杨觉得蒋雨涵定然是醉了,不然她不会说出这些话的,这简直就是把自己的自尊心拿出来在他们面前踩在脚下。
你配吗,这让赵杨想起了尹思源的父亲,他也问过自己,也是这句话践踏着自己的自尊心,自己就是带着这种忿忿不平远走他乡,立志要出人头地。
现在他也算是衣锦还乡了,但是这个问题还是困扰着他,他到底配不配,到底什么样才算是配?
“配不配原本就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是你想不想?”
赵杨从倒车镜中注视着尹思源,他想不想。
他想,所以他风雨兼程,披荆斩棘,克服一切困难站在他面前。
他想,所以他废寝忘食,卧薪尝胆,成就最好的自己只为陪在他身旁。
他想,所以他不畏惧世俗的眼光,不在意流言蜚语,只想与他一生相伴。
困扰他多年的问题竟在这方寸之地得到了答案,或许答案在你的手里,而打开答案的钥匙就在爱人的手里。
“你不要再想这些事了,也不要再想那些人,你就相信蔡秦吧,不能说他做的事全是为了你,但是他确实为你做了许多。”
汽车在出城公路上疾驰,三个人默默无语,车内除了键盘敲击的声音,再无声响。蒋雨涵瘫在座位上,眼神没有焦距,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皮肤。
赵杨瞥了一眼她,他回来后见到的她,有时咄咄逼人,有时冷静克制,有时八面玲珑,有时诚心正意。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他都没见过她这样颓废,似乎陷入了一个自我怀疑的怪圈。
赵杨清清嗓子,“你帮我把那水拿来。”他指指蒋雨涵那边的车门。
蒋雨涵拿出水拧开瓶盖递给他,他喝了几口,蒋雨涵又接了过来拧紧,放在脚下。丝毫没有发现,他们座位中间放着一瓶已经喝了一半的矿泉水。
“车后面有吃的,你要不要吃点。”赵杨问她。
“咱们还有多长时间能到啊。”蒋雨涵问。
“一个小时吧。”赵杨看看导航回答。
“那儿有什么吃的吗?”
“有,我问了老板,他那有个农家乐,有自己养的鸡鸭什么的,蔬菜都有,都是家常菜。”赵杨点头。
“那太好了,那我留着肚子去那吃,自己养的鸡肯定特别好吃。”蒋雨涵眼睛放光,仿佛刚刚消沉的不是自己。
赵杨笑了,“我们可以买几只回来,以后我做给你们吃。”
“你还会做饭呢?”蒋雨涵惊讶。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这么多年怎么活的,国外的饭真的又贵又难吃,我随随便便做几个家常菜,那帮老外都当成美味,盘子都要啃了。”
“他以前就会做饭,之前我们一起过年他还给我爷爷奶奶做过呢。”尹思源说。
“我记起来了,就是那年我去哈尔滨那年。”
那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年,过完年赵杨就走了,不知是不是三人都想起来这件事,一时间有没说话。
“爷爷奶奶现在好吗?”赵杨问。
“挺好的,他们现在在三亚定居了,去年过年我们还飞过去陪他们打麻将了呢。”
“你们还会打麻将呢。”赵杨想不出来尹思源坐在麻将桌上是什么模样。
“现学的。”
三个人聊着天,觉得时间也过的快一些,但到达农庄的时候也四点多了。
老板带他们去看了猪圈和鸡架,猪圈里只有几只半大的小猪,养到过年就杀了吃肉了,所以现在只有小猪。抓了两只鸡,打算一会儿杀了给他们做菜,一只炖一只烤。
房子旁边有六七个并排的大棚,里面的温度明显比外面高。每个都种了不同的东西,刚刚浇过水,一排排小青菜看上去让人垂涎欲滴。
赵杨每样都摘一些,打算一会儿凑个菜。老板说,旁边的棚里有土豆,尹思源想去挖土豆,老板就拿了个铁锹带他过去了。
见他们走了,蒋雨涵凑到赵杨旁边,“你不是说有问题要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