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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切好好的。

但乐乐落水的事,仿佛在夫妻间竖起一层隔阂。

纪鸿洲第一次不知所措,找不到突破隔阂的途径。

一想到秦音对他失望,他内心充满迷茫。

*

七月初,纪文洲和叶青青重归于好。

老太太出面联系叶师长,商讨两人的亲事,她想在年关前把喜事办完。

叶家没什么异议,自己女儿多没出息,叶师长很清楚,早点完婚,叶青青巴不得。

于是,这事先这么说定了。

老太太总算鼓起勇气,叫人去军政府请纪鸿洲回老宅用膳。

“...七月中元节,家家要祭祖,这个月份不好,我预备八月十五前后,跟叶家过定。”

纪鸿洲面无表情夹菜,“嗯,你看着办吧。”

老太太看他一眼,“你最近很忙?怎么好像瘦了?”

“嗯,忙。”

他一脸冷淡和敷衍。

老太太语声迟疑,“...既然都要跟叶家结亲了,上次那件事,也该过去了吧?你媳妇儿还抻着不放?”

纪鸿洲握着箸子的手一顿,眸光温凉扫了眼她。

老太太咂了咂嘴,“也是,这事儿搁在哪个做母亲的身上,都过不去,那哪个敢把你们兄妹三个丢水里,换我得剥了他皮不可。”

纪鸿洲淡着脸不语。

老太太又说,“...我的意思是,颜儿挺亲她大嫂的,她也不想出这种意外,一家人,谁都会犯点错,要一直不原谅,以后还怎么来往?”

“该怎么来往就怎么来往。”纪鸿洲撂下碗筷站起身,“不想来往,也可以不来往。”

老太太微愕,“怎么,你,你不吃了?”

“不吃了。”

纪鸿洲转身离开,“我忙得很,老宅的事情你自己安排,往后不用跟我说。”

话落,掀帘子走了。

他拧着眉一路走到敞庭,章谨立在车边替他打开门,手里不知何时多出只信封。

“大帅,徽州电报,副官处刚送来的。”

徽州?

纪鸿洲神色一顿,伸手接过信封,拆开了看。

章谨见状替他关上车门,转身上车,驱车驶离老宅。

回到纪公馆。

得知秦音已经用过膳,纪鸿洲拿着电报直接上了楼,进屋就见她坐在梳妆镜前梳头。

他踱步走过去,“筝筝,徽州来一封电报,你要看看?”

秦音偏头看他一眼,伸手接住电报,展开垂眼看了。

是秦震关知道她又有了身孕,问需不需要陈继明早点赶过来,因着上次秦音是早产,陈继明来的就晚了些,这次他早早就惦记上了。

长兄来自千里之外的惦念,令秦音心头温暖。

“不用了。”

她收起电报随手放在桌上,语声柔缓道,“我这胎没那么复杂,有关大夫在一旁帮衬足够,不用陈师兄来回奔波,叫大哥不用挂心...”

纪鸿洲紧压着她话尾音开口,“那我明日给大舅兄回电报。”

“嗯。”

秦音没看他,站起身朝床边走去。

纪鸿洲眼底掠过丝无奈,也没再没话找话,转身取了衣裳,进盥洗室去沐浴。

等他再出来,秦音已经侧躺在床上,阖着眼睡了。

又是一夜无言。

*

许是最近心情抑郁,纪鸿洲竟然罕见地做了个噩梦。

他梦见自己带着秦音和孩子们出门,不知怎么找不到秦音了,一转身,看到长安和乐乐背对着他趴在悬崖边,登时吓出一身冷汗。

“别动!!”

他大叫提醒着,箭步窜过去想抱住孩子们,却一脚踩空掉进了悬崖。

几乎是一个哆嗦惊醒的。

纪鸿洲腾地坐起身,心跳剧烈神魂不定。

秦音从盥洗室出来,就见他一手捂着心口,脸色煞白地坐在床上大喘气。

她皱眉,“你怎么了?”

纪鸿洲神色恍惚看向她,怔怔眨了下眼,开口的声腔沙哑。

“没什么,梦魇了。”

秦音静静看他几秒,没说什么。

她一边走到梳妆镜前绾头发,一边提醒:

“快九点钟了,你今日没什么正事忙么?”

往常纪鸿洲不会睡到这么晚。

纪鸿洲怔怔看着她,心底情绪酸堵难过,自己都梦魇吓着了,她这么无动于衷,还催他去忙正事。

他又难过又颓败,喉结滚了滚,坐在床上垂下头,眼眶跟着发涩。

“筝筝...”

“嗯。”

“我不舒服,你帮我把把脉。”

秦音绾头发的素手顿了顿,重新扭脸看向他。

见他脸色的确沙发,看起来还无精打采,以为他真病了。

她没说什么,提脚走到床边,握住他手把脉。

纤细雪白的素手,搭在他腕上,纪鸿洲低垂着眼看了看,又缓缓掀起眼皮看向秦音。

他眼瞳乌暗,眼白处还布了些血丝。

把完脉,秦音不禁蹙了蹙眉,再一抬眼。

“......”

他脸颊似乎消瘦一些,气色黯淡,那眼神简直像积怨已久的怨妇。

好好一个大男人,竟然积郁成疾。

心里知道什么原因,秦音面不改色开口:

“...你最近太累了吧,胸口闷不闷?胃口好不好?”

纪鸿洲麻木摇头,“不好。”

秦音点点头站起身,“今日如果没什么事,就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我让人去抓药...”

“我怎么了?”纪鸿洲木声问。

秦音话顿了顿,怎么了?积郁成疾,抑郁了。

她喉间轻轻咽了咽,没说话,只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开药了。

她坐在外室间的沙发上写药方,眼前不断闪过纪鸿洲无精打采神色郁郁的脸,看起来很惨,但又忍不住很想笑。

药方写好,秦音拿出去交给芍药。

“你亲自去抓药,煎好了送到卧房来,给大帅。”

芍药接住药方,一脸懵:

“夫人,大帅病了?”

“嗯,病得不轻。”

秦音淡笑不笑回了句,转身去了婴儿房看孩子。

芍药,“......”

纪鸿洲被独自留在卧房里,好半天没人过问,心里越来越难过了。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难过的想流泪。

直到外室间传来一声奶声奶气地大叫。

“阿爸!”

他连忙摸了摸自己眼角,转过头一看,两个小不点儿颠颠儿地跑进屋,小猴子一样,手脚并用地爬上床。

乐乐动作快,长安要稍稍笨拙一点,不过也不用人帮。

“慢点儿。”秦音跟进来,无奈轻斥了句。

“阿爸~”

纪鸿洲刚坐起身,小女儿就软乎乎叫着扑过来抱他,儿子也紧跟着挤到怀里来。

“父亲。”

脖子被四条小手臂箍的紧紧的,他一瞬间呼吸不畅,哭笑不得地搂住两个小家伙。

“好了好了,快松手,阿爸要死了。”

乐乐先松开,不过不是因为他难受。

小丫头抱住他胳膊,“阿爸玩儿~”

“乐乐,阿爸病了,不能陪你玩儿。”秦音扶着腰走过来,哄道,“跟哥哥去玩儿 。”

“嗯~”小丫头噘起嘴,又挤进纪鸿洲怀里,“要阿爸!”

长安更可爱,扯着被单往纪鸿洲身上挂。

“衣服,衣服!”

纪鸿洲还赤着膀子,这孩子是让他穿上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