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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淮泯的电报,没什么需要紧急处理的事。

秦音看完便将电报收到床头,等纪鸿洲回来再拿给他。

屏退芍药和冬荏,她上床歇了一觉,迷迷糊糊地也没睡熟,最后是被一声枪鸣声给惊醒的。

她迅速撑手坐起身,“芍药!冬荏!”

芍药匆匆跑进门,快走不到床边扶她。

“您别急,冬荏已经去看了。”

秦音蹙眉往窗外看,一边问她:

“哪里来的枪声?”

“听着像是主院那边。”

这府里的主子,眼下只傅盛荣和秦音连带两个孩子。

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人开枪?

秦音穿好鞋子,很快走出堂屋,带着展翔和芍药也往那边赶。

没等她们赶到,冬荏已经一路小跑,气喘吁吁折了回来。

“小姐!”

秦音急声追问,“怎么样?大嫂和昭儿没事吧?”

冬荏摇摇头,捂着胸口努力平复呼吸。

“是,是二姑奶奶,她回帅府来,在府门口哭哭啼啼地说要见小姐,要请小姐救命...”

她咽了口气,接着说:

“大帅夫人正好要带大少爷回傅家,就遇到她,怕她在外面闹起来,就先请她去了主院。谁知她还带了枪,好在夫人身手好,已经把她治住了!”

秦音黛眉紧皱,“反了天!敢跑到帅府里来行凶!”

她压着股子怒气,带着几人赶到主院。

刚进院门,便听到屋里传来婴孩撕心裂肺的哭声。

秦音快步穿过院子,拾阶而上,掀帘子进到堂屋。

“小姑姑!”

秦峰立刻扑过来,一把抱住她,委屈地眼睛都红了。

秦音伸手搂住他,抚了抚他脑袋。

“峰儿不怕。”她又看向傅盛荣,“大嫂,你...”

“我没事。”

傅盛荣轻轻拍哄怀里哭闹不止的孩子,顾不得许多,拧眉说道:

“昭儿被方才的枪声惊醒,我先哄他,你帮我看一会儿峰儿。”

秦音点头,“好。”

傅盛荣抱着孩子,同乳娘和女佣进了寝房。

秦音揽了秦峰到一旁坐下,安抚他几句,等小少年稍稍冷静,才细声问他。

“秦娴人呢?”

秦峰委屈巴巴吸了吸鼻子,“被副官捆起来关去柴房了,她的枪打死了女佣,我母亲说她发疯症,叫人给关起来,要是还不老实,就叫副官直接乱棍打死。”

乱棍打死。

这种话,傅盛荣当着秦峰的面都说出来了,可见怒极了。

秦音蹙眉,“她开枪前,都说了什么?”

秦峰眨了眨眼,眼睛看着秦音,话说的吞吞吐吐:

“...她说,小姑父废了她男人,叫她如今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她要报仇...”

秦音眉心皱紧。

秦峰接着说,“她鼻青脸肿的,一身伤,说请小姑姑看诊,顺便去救救她丈夫。母亲说给她找妙春堂别的大夫去,叫她回去等。”

“然后她突然就发疯了,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枪,就喊着要报仇,说我母亲拦着她,她就连我们也杀。”

傅盛荣反应快,一把抱住秦峰摔到了一旁。

院子外的副官立刻冲进来,将秦娴压倒在地,夺了她的枪。

秦音听完前因后果,陷入沉默。

她搂着秦峰不断安抚,直等到傅盛荣从屋里出来。

她对上秦音视线,直言开口:

“你千万别去见她,你还怀着身孕,别见血,交给我来处理吧。”

“母亲!”

秦峰转头又扑进母亲怀里。

说到底他也是个孩子,受了惊吓也需要母亲爱护和安慰,但却把这机会先让给了在襁褓中的弟弟。

现在见到母亲,心头依然委屈的不行。

傅盛荣搂着儿子,低头亲了亲他额角,轻拍他背说道。

“你是男子汉,你哭什么?少帅不准哭鼻子,改日我就让人教你用枪,以后再见到歹徒就不用怕了。”

秦峰噘着嘴,眼圈红红点了点头。

秦音心下愧疚,“大嫂,是我们给你添乱。”

纪鸿洲对董牧盛下了狠手,导致秦娴跟着倒霉。

这夫妻两个最后把怨念又还回来,秦娴才不怕死的拿着枪跑来帅府,想要秦音的命。

她们母子今日,是替秦音挡了劫。

傅盛荣闻言抬头看向她,却是笑了笑。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何况她们原本也记恨我们。”

她说着,带着秦峰在一旁围椅上坐下,缓声告诉秦音。

“自秦甄守寡,搬去了庙里修行,秦娴就老实多了,她跟罢了军职的董牧盛一直在私底下跟军官们行走关系,人人都对他们避如蛇蝎。”

“在徽州,也没人敢忤逆大帅的意思,对她们出手相助。”

“之后四处碰壁,仅剩的一点嫁妆也糟践完了,还卖了陪嫁的宅子,人财两空后,这才死了心,搬到一处荒废的老宅子去苟且偷生。”

“都是秦家血脉,你大哥原本也不想再管她们,谁知道她们听说你跟纪帅回来探亲,又打起歪主意。”

傅盛荣说着叹了口气,“妹夫从董牧盛那儿找到苏沫云,我就知道这两个人不能再留了,眼下刚好也是个契机。”

秦音看了眼秦峰,语声轻柔哄他:

“峰儿,你进屋去跟弟弟一起,姑姑跟你母亲有话说。”

秦峰也懂事,知道小孩子有些话是不易听的。

他乖乖站起身,进了寝房。

堂屋里只剩姑嫂俩。

秦音看向傅盛荣,“...过不了几日就是昭儿的百日宴,那日很多人会来。”

“早点解决了她也好,但消息先压着,手足相残毕竟不是什么好名声,省的一些老迂腐借机生事。”

她顿了顿,又说,“尤其是别惊动秦甄。”

秦甄和秦娴两姐妹,实则大姐秦甄才更难对付。

就姐妹俩眼下的处境,秦甄守寡后选择退居寺庙修行,说是长伴青灯古佛悼念亡夫,忏悔罪孽。

秦音却只觉得她在韬光养晦。

反观秦娴,都这种处境了,还敢跑出来蹦跶,就知道她城府离秦甄差远了。

“秦甄早晚会卷土重来。”

秦音如是说,“若是秦娴和董牧盛遭难,接下来最好连她一起除掉,以绝后患。”

傅盛荣沉下眉眼,微微点头。

“你说得对,我会想办法......”

“大嫂。”秦音打断她,“傅文睿现今在养伤,他帮不了你了,这件事,让我大哥自己去做。”

傅盛荣愣了下,“筝筝,你大哥他很看重血脉,我看他...”

秦震关若是够狠,当初就会一不做二不休,而不是觉得那姐妹俩翻不出风浪来了,就姑息留了她们一命。

傅盛荣不觉得秦震关能无缘无故再狠下心来,去杀了秦甄。

“母亲从小教他心怀善念,不是为了让他事事都心慈手软。”

秦音皱眉,“以前我不觉得他如何,只觉得他万事留一线,也没什么坏处,不打仗的时候,百姓需要一个宽仁的统帅。”

“可如今我见识过纪鸿洲的狠,相比之下,我大哥太不果绝了,坐稳帅位,必须得狠,也要能承受一切后果。”

“让他自己做决定。”

“大嫂,他若这个时候还不肯下手,我也会对他寒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