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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儿不太清楚。”

晚膳后,大嫂傅盛荣打发走了秦峰,秦震关端着茶,与两人说起傅文睿断腿的事。

“...这事,跟苏沫云相关。”

他说起这个人,已经下意识皱紧了眉,茶水也喝不下去,顺手撂下了杯子。

“原本你大嫂与我商议好,还安排人给她们送回原来的地方,这件事阿睿揽下来,他对我的人不放心,要亲自去办。”

“结果苏沫云的女儿生了场大病,要等那孩子病好以后,才能启程。”

“妙春堂的霍大夫帮她孩子诊治,有一天苏沫云去抓药,人就在妙春堂里消失了。”

秦音蹙了蹙眉,“霍文义?”

秦震关脸色发沉,点了下头。

“霍文义跟苏沫云打小是邻居,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愿意帮她。”

“我下令找人,阿睿亲自负责这件事,封了妙春堂,审了霍文义,三城十二镇都张贴了悬赏令。”

“后来找到踪迹,他带人去抓...”秦震关抬手捏了捏眉骨,“就发生了点事,子弹打穿了他腿骨,已经做了最好的救治,但愿他还能站起来。”

他放下手,又抬眼看向秦音。

“傅家的意思,若是等他养好伤,依然影响行走,打算送他到国外疗养,再找更好的医生来治。”

傅文睿是独子,自幼体弱多病,如今又断了腿。

这对傅家来说,无疑又是很大的打击。

何况这件事,还跟苏沫云有关,苏沫云就牵扯到秦震关身上。

秦音黛眉浅蹙,“那苏沫云呢?”

“跳崖了。”

秦震关抬手扶额垂下眼,脸上情绪说不出地复杂。

“那两日下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人死才无力扭转。

活着的人因此遭的罪,他更难以偿还。

“她抛下她女儿,一个人跑了?”秦音问,“那孩子呢?”

秦震关摇头,“这样的情况,我得给你大嫂,给傅家一个交代,那孩子的事,我没再过问。”

秦音默了片刻,轻声决定道。

“明日,我到傅家去探望。”

秦震关看了眼纪鸿洲,此时他正百无聊赖把弄茶盏的杯盖,听到秦音的话,也没做什么反应。

于是他提议,“明日我招待妹夫,约好到营地去转转,你若去傅家,让你大嫂和峰儿陪你。”

秦音也扭过脸看向纪鸿洲。

纪鸿洲的话,却压着秦震关的尾音。

“不急,营地哪天儿都能去,我得陪筝筝。”

不等秦震关说什么,他顺势握住了秦音的手,温笑说道:

“她有身孕,出门在外,我得亲自守着才放心。”

秦震关刚听说这件事,一时震惊,又难掩眼底喜色看向秦音。

“真的?”

秦音眉梢浅弯,反手回握男人大掌,轻点了点头。

秦震关喜形于色,不由从围椅间站起身,温声训了她一句。

“这么大的事儿,你不早说给我听!”

秦音笑了笑,也难得俏皮一句:

“早说了,我怕你不让我回来。”

“你不看看自己什么身子?这长途跋涉的,再生出什么事,你真是没个轻重!”

纪鸿洲听了两句,连忙插声护她:

“大哥别训她,我特地选的水路,稳当得很。”

秦震关负着手,眼里喜色不减,又含笑看了眼他,摆手撵人。

“赶紧回去休息,你们俩,早点儿歇着,有什么事等歇好了再聊。”

秦音也累了。

于是没有推辞,起身跟纪鸿洲一起离开,回了自己院子。

*

她住的霁月园,要比主院还深一些。

入了夜,院子里和廊下伫立的石灯全部点亮,照的夜景悠悠静谧。

两人牵着手往霁月园的方向走,路上谈起傅文睿腿伤的事。

“...什么人能这么蠢,追个人还赔上自己的腿,不知道的还以为上了遭战场。”

纪鸿洲对此嗤之以鼻。

秦音闻言略感无奈,“你得允许别人出意外,谁还不出个意外?”

纪鸿洲,“弱鸡。”

秦音,“......”

她半天不说话。

纪鸿洲忍不住又用眼尾瞥她,语气试探:

“你明日非去不可?”

秦音心下叹了口气,轻轻抽出手挽住他臂弯。

“苏沫云牵扯到我大哥,而霍文义,是我母亲的徒弟,我的师弟。嫁去湘城前,徽都的妙春堂,我交给他和另一个师哥一起打理。”

她简单解释过,又昂起脸轻声告诉他:

“傅文睿出事,不管是出于情理还是仁义,我不能当不知道。”

“两家是姻亲,关系摆在这里,你看到我大哥提起这件事,有多为难了。我想亲自确认,他的腿伤到底有多严重。”

纪鸿洲单手插兜,轻啧了声。

“啧,非去不可,也不是不行,我得陪着你,不能让你单独见那弱鸡。”

秦音抿唇忍笑,“你吃醋?”

“对,爷吃醋!”

承认的还挺大方。

秦音嘴角上翘,双手抱住他臂肘,头轻倚住他肩。

“不至于,让你陪着我,亲眼看着我。”

纪鸿洲薄唇轻牵,抬臂揽住她,没再说什么。

两人说话间,霁月园已经在眼前。

白日里秦音回来午歇过,但纪鸿洲却一直跟秦震关在书房叙话。

这会儿,还是今日抵达徽都帅府后,第一次踏进她的院子。

他眼里流露出几分兴致,一进院门,先环视了一圈儿。

四方大的院子,依然是落地石柱灯打亮,廊檐下没有挂灯笼,冬荏和展翔已经早早等在院子里。

庭院东南角是一棵有些年头的老树,树冠宽敞攀出院墙。

十月份,叶子依然繁茂,中间坠着许多红通通的果实,盛大树冠张扬伸展。

除此之外,院子里只有草坪和一条青石砖路。

纪鸿洲多看了眼那棵树,随口问,“什么树?”

“石榴。”

秦音挽着他臂弯步上台阶,也回头看了眼那棵树。

“我母亲爱吃石榴,这树有十几年了,每年都丰收。”

立在廊下的展翔,听言笑嘿嘿接话:

“属下替您尝了,不太熟,还能再等等。”

纪鸿洲淡笑扫他一眼,“嘴怎么那么馋,不把自己当外人。”

展翔讪笑抬手,挠了挠头。

冬荏在一旁抿嘴忍笑,“我说了这棵树,得到十一月上,果实才能熟透,他偏不听。”

纪鸿洲又回头看了眼那棵树,抬手点了点。

“这个好,有点意思,回头走的时候,给你摘几筐带上。”

秦音好笑,“好啊,一个个刚到我的地儿,就盘算着连吃带拿,没一个见外的。”

纪鸿洲清笑了声,牵着她进屋,嘴里漫声说道。

“还不是给你带的?别说是石榴,你要相中想带走,爷把树都给你刨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