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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鸿洲修眉微蹙,喉结滚了下,低下声哄她。

“筝筝,就一天,成么?”

“不成。”

纪鸿洲唇线抿直,眸光也瞬间黯淡。

上到三楼,秦音脚步驻足在楼梯口,扭过脸看向他,乌瞳黑而淡静。

“言而无信已经是你的习惯吗?纪鸿洲,你还答应过我什么,需要我一件件提醒你?”

他答应过,她不同意前,不会让她有孕。

纪鸿洲喉间轻咽,眼帘半敛下,哑声低语。

“下不为例...,我送你去医馆。”

秦音淡淡收回视线,没再看他。

两人回屋各自穿戴好衣物,便先后脚下了楼。

秦音并未拒绝他送,直到车子停在医馆外,她为多停顿,径直推门下车。

纪鸿洲亲眼看着她走进去,甚至头也不回。

过不了片刻,她会喝下一碗避子汤。

她不愿生他的孩子......

胸腔里升起丝丝缕缕的酸闷,似有一根带刺的荆棘,悄无声息裹在他心口上,还越缠越紧。

纪鸿洲难以忍受,皱了皱眉,强行收回视线,声音粗哑下令。

“去营地。”

章谨立马发动车子。

驶离巷口,车里气氛实在太过沉寂,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小心自后视镜瞥了眼,瞧见自家大帅单手撑额,靠在车窗边,双目微红,一副郁火闷烧的模样。

他顿时一阵牙疼。

想起自己昨天在老夫人面前,都昧着心一番胡诌,连蒙带吓的帮他解决了一个麻烦。

现在情敌也走了。

秦峰那个讨人厌的小碎嘴也走了。

这眼瞧身边儿都没什么人捣乱了,大帅竟然还这样郁郁寡欢,章谨既想不通,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焦灼感。

这都年关了,还让不让人过个好年了?

思来想去,他咬了咬牙根儿,斟酌着出声:

“大帅,您这样儿可不行...,您以前不是挺会哄夫人高兴的吗?怎么这会儿,功力还退步了?”

纪鸿洲眼皮掀了掀,冷扫他一眼,却懒得开口。

章谨啧了声,语气琢磨。

“要么,属下给您出出主意...?”

纪鸿洲皱眉撇开眼,“你懂个屁。”

连个女人手都没牵过,他能出个屁主意!

章谨舔舔唇,“您先听属下说完,那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您怎么知道属下的主意,没用?”

纪鸿洲眉心褶皱渐深,默了默,闷声低嗯。

章谨眼珠子动了动,“其实女人就那么回事儿,男人细致入微,关怀体贴,那谁都受不了,您要么就...做几天狗皮膏药试试?”

纪鸿洲就知道他没好主意。

“什么馊主意!”

章谨抿唇,“试试,好使!您都这样儿,反正接下来也得哄好久,急症下重药,那一般效果都立竿见影。”

...下重药。

纪鸿洲眸光幽暗,若有所思。

*

当天正午。

秦音正在药柜前检查药材,就听一道急促脚步声咚咚咚地响起。

“夫人!出事了!”

她扭过脸,瞧见章谨一脸神色慌张,扑到柜台边,急的不行。

“大帅出事了,您快跟属下回去看看吧!”

秦音心下一沉,合上手下柜子,蹙眉交代芍药。

“去背药箱。”

她快步绕过药柜往外走,一边问跟上来的章谨。

“他出什么事?”

章谨急声回道,“...今日大帅去营地视察,钟参谋瞧大帅心情不愉,非要撺掇大帅冬猎,说是正好散散心。”

他快言快语,一边帮秦音打开车门,一边话儿也没停。

“谁知怎么的,两个人突然在雪地里赛起马来,那冰面不结实,连人带马一块儿掉了进去。”

秦音心头一跳。

章谨苦着脸说,“冰天雪地的,捞上来时,人都冻僵了,这会儿还没醒。”

车子开出街口,秦音视线落在车窗外,好半天没问一个字。

章谨从后视镜飞快瞥了眼,她表情是凝重的,多说不宜,他没敢多说,只一门心思把车开的飞快。

抵达纪公馆。

秦音下车快步走进前厅,便见沙发上坐满了人。

几个军官各个浑身湿透,纷纷站起身来。

“夫人...”

秦音看他们一眼,一边快速走向楼梯,一边交代管事。

“怎么不带他们去换衣裳,天寒地冻,不要着凉。”

管事连忙说,“已经安排人去取合适的换洗衣物......”

秦音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带着章谨和芍药一路小跑上了楼。

三楼卧房门大开,钟淮泯头上顶着块棉帕,正立在里屋门外说话。

他听见脚步声进门,回头看了眼,面色掠过丝局促和尴尬:

“弟妹...”

秦音边走边脱下大衣,从他身边走过时,还将他从头到脚端详了他一眼。

“钟参谋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钟淮泯眼神闪烁,“啊,我我,我没事,我好着呢...”

秦音收回视线,脚步未停走进屋,直走到床边随手丢下大衣,俯身时才瞧见床上的人醒着,就是气色不太好。

“你怎么样?”

纪鸿洲眼巴巴看着她,唇角扯了下,“筝筝。”

秦音没应他,摸了他头,触手温热,又揭开被子去摸他腕脉。

“受没受伤?”

纪鸿洲摇头。

秦音却看到上手心勒破皮的血迹,只用绷带简单包扎过。

这时,立在床另一侧的军医受到章谨眼神示意,立即出声说道:

“夫人放心,大帅只是不慎落湖,呛了水受了寒,其余都是皮外伤。”

“大帅体魄健朗,我已经给包扎过,喝点驱寒的药,好好休养两日就能好起来。”

秦音把完脉,的确没发现什么太大问题。

她掀睫看了眼纪鸿洲,缓缓站直身:

“我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吧。”

不等其他人说什么,便转身招呼芍药,“我开药,你交给展翔回医馆抓药,你亲自煎好端上来。”

“是,夫人。”芍药忙跟上她。

钟淮泯眨了眨眼,朝床上的纪鸿洲撇嘴,睇了个好自为之的眼神,便自顾走了。

章谨也带着军医退出去。

秦音写完药方交给芍药,便盖上钢笔帽,气定神闲地站起身。

芍药拿着药方要走,走到一半脚步一顿,诧异地回头看她。

“夫人,这......”

这也不是驱寒的汤剂吧?

然而,对上秦音一个冷眼扫过来,芍药立马住了嘴,拿着药方匆匆出去了。

秦音收回视线,指尖把玩儿着钢笔,踱着步子走进里屋。

纪鸿洲靠坐在床头,头发微乱神容憔悴,见她进来,还握拳抵唇咳了两声。

“筝筝,我没事,不用担心。”

秦音蹙了下眉,嗔怪地轻瞥他一眼,一边走上前一边柔声训斥。

“多大的人了,堂堂大帅,骑马跌进湖里去,搞得兴师动众的,丢不丢人?”

她坐到床边,抬手替他理了理凌乱发梢,眼里关切难掩。

“可还有哪儿不舒服?我帮你瞧瞧。”

纪鸿洲面对她温情柔和的眉眼,难过了许久的心肠,一瞬间化成温汤热泉,汩汩躁动。

他眼神动容,一把将女人抱进怀里,脸埋在她香软颈窝处轻蹭。

“没事,我没事,你回来就好了。”

秦音没说话,只唇角若有似无牵了牵,还轻拍他背柔声安抚。

“好好休息吧,别多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