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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芍药在外面提醒喊,“夫人,二小姐来了。”

秦音眼皮一跳,手上飞快地将避火图收进抽屉里。

险险将抽屉关上,纪欢颜就掀帘子进来了。

“大嫂,我给你带了蛋糕店的新品桂花...”

她兴冲冲拎着只蛋糕盒子,一抬眼就对上秦音一脸淡静,却面腮桃红的脸,不由愣了下。

“...很,很热吗?”

秦音淡定用手扇风,“嗯,有些。”

纪欢颜,“......”

这都入秋了。

“坐吧。”秦音不动声色岔开话题,一边翻开账本一边淡声随口问她,“过来有事?”

她一向是待人疏淡的,纪欢颜也没觉异常,

她将包装雅致的蛋糕盒子放在桌上,便在秦音对面坐下,笑眯眯看着秦音。

“没什么事,这不是今日,裁缝店把上次在大嫂那儿一起定做的衣裳,给我送到了老宅,我很喜欢,想着要礼尚往来,来看看大嫂,顺便给你带份蛋糕。”

“大嫂快尝尝,桂花樱桃,这口味多新鲜?我也没吃过......”

秦音眼都没抬,淡笑牵了牵唇。

“你有话直说。”

纪欢颜嘴角笑意僵了下,拆解丝带的手,也悬在半空不动。

她默着声斟酌几秒,腰身缓缓前倾,靠近秦音后,才迟疑着语气开口。

“...其实,母亲叫我来的。”

秦音拨着算盘的手顿住,掀起眼睫看她。

纪欢颜讪讪一笑,“母,母亲说,大嫂还送我衣裳,说明家里能跟大嫂说两句话的,如今也只有我了,所以这个重担,就负在了我肩上。”

她越说越流利,清咳了声,语速跟着加快。

“其实我今日就来了,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句话叫我问问大嫂,大哥最近可是挺忙,不怎么回家?你们俩相处是否还和睦?...”

秦音浅提口气,徐徐舒出来后,也不再拨算盘,端坐了腰背打断她。

“你能长话短说,直述重点?”

纪欢颜点点头,“大哥回来也一个多月,大嫂你可有喜了?”

“......”

秦音漠然看着她,唇瓣浅抿情绪不明。

纪欢颜扯出抹干笑,“没有也正常,日子还短嘛!老人都想含饴弄孙,母亲是被白师长的突然死讯给吓了一跳,所以有点着急了。”

“我回去再说说她,相信大嫂很快会有喜讯的!这种事也急不来...”

她最后还安慰了秦音一句。

毕竟在纪欢颜看来,婆母催生,这件事对秦音也是施压。

没有媳妇儿不想尽早为丈夫生下儿子的,何况她大哥已经二十六,年纪算很大了。

大帅嫡子,整个纪家都在盼着。

作为大帅夫人,压力当然很大。

秦音却眉目淡静,不痛不痒嗯了声。

“是没有,我很忙,大帅也很忙,孩子的事我们随缘,你就如此告诉老夫人吧。”

纪欢颜面对她疏淡清漠的眼神,又开始浑身不自在。

她讪讪坐了一会儿,最后蛋糕也没尝,便起身走了。

秦音毫无胃口品尝鲜美的西洋蛋糕,交给芍药带回公馆去,跟秦峰和冬荏一起尝尝。

到正午时,歌舞厅的杨老板来了趟医馆,秦音亲自接待他。

“...我来给您结账,您看看这段日的药钱多少。”杨老板儒雅含笑道明来意。

秦音请他坐下喝茶,自己翻出账本,面含浅笑说道:

“不急什么,改日我去歌舞厅复诊,到时再给我也一样。”

杨老板指尖夹着雪茄笑了笑,“知道夫人同我不见外,只是我刚好要过来,同您说一件事。”

他第一次称呼秦音‘夫人’,以前都是唤‘秦老板’

秦音指尖顿了下,翻出账来递给他,“你再看看。”

“我还信不过您?”

杨老板笑呵呵推辞了,咬住雪茄,从西装兜里掏出七块大洋,搁在账本上,又推还给秦音。

秦音收下,也没提找零的事,直问道。

“什么事要同我说?”

杨老板抬手夹住雪茄,脸色正了正,“我亲捧的歌姬花雀,前两日被纪家三老爷纠缠,花雀不从他,纪三老爷私下来找我谈,要我开价把花雀包给他一个月。”

秦音蹙眉,“这件事,你该去找三夫人,三房的事我插不进手。”

她跟杨老板也算是朋友了,若是小忙,她是愿意帮的,但这事她不想管,也不该管。

杨老板苦笑说道,“您听我说完,纪三老爷私底下那些事儿,圈子里都知道,纪家三房那夫人,也是生意人,她可不好惹。”

“上次我那个头牌歌姬,被财政厅的处长拐去做了姨太太,我花了大心血大时间才捧红花雀,断不能放她走,更不能叫她给纪三老爷糟践了,这男人还好摆布,要是惹恼纪三夫人,我可护不住花雀了。”

“我便告诉纪三老爷,说花雀与白四爷相交甚好,这事我做不得主,她得自愿才行。”

“白四爷?”秦音微讶。

杨老板点点头,“白四爷的确对她多有关照,以前夜里还带走了两次,花雀几样儿宝石首饰,都是白四爷送的。”

“我原意是搬出挡箭牌,让纪三老爷就此收手。”

“都知道纪家三房跟白家要结亲,白家如今又正办丧事,想着纪三老爷怎么也要卖白四爷的面子。”

“谁知他混的不得了,昨晚喝多了酒,愣在我那儿闹,非要带花雀走,还言语辱骂了白四爷几句。”

杨老板坐正身形,脸上表情越发苦涩:

“我那儿一晚上多少人?这不事儿就闹大了?外面现在传的可难听,说什么的都有,我这前脚听说了那些流言蜚语,后脚就奔您这儿来了!”

“还有传什么白师长一死,白家势弱,纪家三姥爷背地里当众辱骂白四爷,分明是想悔婚了!”

秦音听到这儿,脸上已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事,最后对三房和白家的婚事有没有影响,我是不敢揣测,但纪三夫人指定是饶不了花雀了!”

杨老板眼巴巴望着秦音,目露恳切。

“夫人,你我相交已久,这您得帮我说和说和,我想不着还能找谁更合适!花雀保住了,我欠您大人情!”

秦音的面子,三房怎么也得给的。

但这事......

“杨老板,你这次真为难我。”

秦音苦笑摇头,“这事我不能管,你开歌舞厅,结识的人脉必然不少,不如另请高明吧。”

别说她不爱多管闲事。

就是涉及到了纪家三房和白家这两头儿,秦音都绝对不会插手。

杨老板夹着雪茄,双手合十。

“夫人,您帮帮忙!花雀要是完了,我这血本无归,以后生意还怎么做?”

又说,“要不您给我出个主意也行啊,您说,我还能去找谁?”

秦音敛目凝思片刻,脑子里倒真掠过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