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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冬荏将狗抱走,秦音便先回房梳洗,她换了身宽敞绵绸长裙,从楼上下来,便听展翔过来禀话。

“夫人,大帅中午从营地回军政府,下午有议事,约莫两刻钟后回来。”

秦音浅笑交代芍药,“那去跟厨房说,七点钟开膳。”

“是。”芍药笑盈盈去了。

夫人心情好,这两日跟大帅感情又好,所有人都跟着笑颜盈盈,一时公馆里上上下下气氛极好。

秦音在前厅喝茶看报,等了没两刻钟,庭院里便传来车子驶入的动静。

她坐在沙发上喝茶,也没动身。

小白狗却比谁都积极,汪汪叫了两声,摇着尾巴撒丫子就跑了出去。

“嚯!你什么时候儿养狗?”却听外头传来一道陌生男音。

秦音合起报纸,就听那人很惊惶大叫着:

“你明知我狗毛过敏!还不快撵走!”

小白狗叫的更欢快了,还有点龇牙咧嘴的感觉。

却听纪鸿洲淡笑揶揄,“狗都不欢迎你。别踢到它,这是夫人的狗。”

秦音忙示意冬荏去将狗抱走。

纪鸿洲走进堂厅门,见秦音亭亭玉立站在那儿迎他,眉梢眼尾笑意更盛,走过来抬臂就要揽她。

秦音适时抬手将他胳膊压下去,眉眼清柔问道。

“大帅有客人。”

“嗯。”

纪鸿洲顺势牵住她手,看了眼从门外走进来的人,“给你介绍下儿,钟淮泯,前大参谋独子,知道我继帅位,特地从德国赶回来辅佐。”

他说话间,秦音已经将走进门来的青年军官打量一番。

这位钟少爷,留很短的头发,浓眉厉目的面相,面廓过于冷硬,他跟纪鸿洲不相上下的身高,两人连身形都很像。

只不过此时他皱着眉,用军装袖管掩着鼻子,姿态略显不悦和扭捏。

“...这次边线战役,他可替我出不少力,我先回来,他在那边垫后收尾,今日一早刚赶回湘城。”

纪鸿洲说完,一手揽着秦音,淡笑朝钟淮泯抬了下下巴。

“来见见我夫人。”

秦音素手交握,眉梢浅弯颔首以礼。

“钟少爷。”

“叫什么少爷?叫钟参谋。”纪鸿洲拧眉。

钟淮泯依然用袖管捂着鼻子,一双墨黑厉眸快速打量了眼秦音,朝她伸出手。

“弟妹。”

他称呼大帅夫人弟妹,这谱儿摆的可比白景桥高。

秦音看了眼纪鸿洲,见他没什么反应,便也伸手过去,指尖轻握了他手便松开。

钟淮泯收回手,瞥见冬荏抱了狗进来,连忙避如蛇蝎往一边躲,皱紧眉头解释:

“弟妹勿怪,我对毛絮过敏。”说着又瞪了眼纪鸿洲,“你故意叫我出丑!早说你这里养了狗,我绝不过来!”

纪鸿洲单手插兜,挑眉笑谑。

“现在也不晚,你可以走。”

说完没再理钟淮泯,揽着秦音转身往餐厅走,一边低声跟她解释。

“...他非要来蹭饭,撵都撵不走,美其名曰要认识认识你,这次叫他长长记性,下次脸皮就不会这么厚。”

秦音抿笑不语。

钟淮泯气的翻白眼。

他来都来了,当然不走,这饭必须要吃,所以还是愤愤抬脚,跟进了餐厅。

晚餐多一位客人,秦音交代佣人添两个菜。

她吃饭时不说话,只听钟淮泯嘴里滔滔不绝,纪鸿洲偶尔接两句,两个男人一来一往地贫嘴,餐厅里前所未有的热闹。

饭后,钟淮泯也不急走,还坐到前厅沙发上要茶。

秦音正要寻个借口回避,便听他主动跟她搭话。

“弟妹是大夫。”

“是。”

秦音点头,又看眼纪鸿洲,顺势挨着他坐下。

钟淮泯便挽起袖管,“那帮我瞧瞧。”

秦音还没反应,纪鸿洲扬手将他胳膊挥开。

“滚一边去,在这里无病呻吟,戏弄我夫人?老子踹死你。”

钟淮泯哈哈大笑,“好大火气!医者看诊不忌男女,你反应何必那么大?倒叫弟妹想多尴尬。”

秦音不尴尬,在纪鸿洲开口前,握住了他袖口。

“钟参谋身体有何不适?”

“也没什么。”

钟淮泯敛起笑,脸色严肃了些,重新将手腕伸给她,简而言之。

“我回来后一直头痛,夜晚更甚,无法入眠,吃一种西药才能缓解,但军医告诫我那药吃多会上瘾,要我寻其他办法。”

纪鸿洲见他不是开玩笑,神色也不禁微肃。

“怎么回事?”

钟淮泯苦笑扯唇,“我要知道就好了,军医说是头痛症,其他什么都没有.....”

纪鸿洲就没再问,只看了眼秦音。

秦音伸手搭上他脉,她的手白净纤细,如白葱嫩尖,指甲修剪圆润,饱满而光滑,透着健康莹粉。

很好看。

纪鸿洲盯着多看了眼,视线又落回她脸上,看似在等她开口,却抬手亲昵替她掩了耳边碎发。

钟淮泯将这幕看在眼里,眸色微深,似笑非笑瞧了眼他。

正此时,秦音把完脉,黛眉拧了拧。

她若有所思盯了眼钟淮泯,而后站起身,细声道句‘得罪’,素手触碰他头颅,细细检查。

钟淮泯的头发很短,几乎无需怎么拨弄,就可以将头皮尽收眼底。

很干净,除却两处很小的疤痕,其他没有异样。

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秦音眸光微沉,扭脸交代一旁的芍药。

“取我的药箱来,要艾熏,手电筒,镊子。”

芍药连忙应声,转身跑上楼。

不一会儿,药箱取来,一番折腾后,秦音在钟淮泯的耳朵里,找到了问题所在。

她指挥钟淮泯调整好坐姿,让人打了手电筒,小心将镊子伸进他耳朵。

“钟参谋,不能动,疼也忍着。”

明明还没开始疼,钟淮泯已经因为这句话,下意识咬紧牙根儿。

接下来,他眼珠瞠大,额角瞬间绷起青筋,整张脸憋红。

看得出,在强忍疼痛。

纪鸿洲见状皱眉,看了眼秦音,也没说话。

“唔...”

钟淮泯咽下一声闷哼,神色痛苦捂住耳朵,再抬眼,秦音将夹在镊子上的东西已经递到他眼前。

似半颗花生米大小,黑痣一样,仔细看,还长了细小短须。

秦音,“草蜱虫,吸血,在你耳朵里长到这么大,半个身子都扎在皮肉里,最少一个多月了。”

耳朵里长这么大只虫子?!

钟淮泯捂着耳朵,一阵毛骨悚然,惊得瞠大眼。

“它怎么进去?!”

“钻进去咯。”

秦音将虫子碾死在纱布里,交给芍药去收拾。

“夏日居多,这种东西寄生吸血,可以寄生在任何活物上,应该是你在边线打仗时,可能骑马,不知怎么弄到了身上,钻进耳朵里。”

“弟妹,我这耳朵是不是要聋?”

“没那么严重。”

秦音好笑,“之后最好不要进水,可以用西药消炎,也可以喝中药,等里面结痂脱落,会好的。”

钟淮泯看着她,既后怕又感激。

“我看了些大夫,把脉都看不出什么,只说我健壮如牛,西医说可能神经性头痛症,以前受过伤留下的后遗症...”

他不禁喟叹,“弟妹,你真是帮我大忙!”

秦音莞尔,“不算大忙,钟参谋的脉象的确稳健,不像大病,我以前见过类似症状而已。”

钟淮泯依然满脸感叹,对她赞不绝口。

被冷落半天,纪鸿洲在一旁莫名烦躁,尤其看他一双眼睛发光直盯着秦音看。

他不耐烦地开始撵人,“没事了就赶紧走!”

撵走钟淮泯,他立刻尾随秦音上楼,跟进卧房就圈臂抱住她。

“筝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