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长安，彻底炸了。
五文钱一张的草纸，质量手感，甚至用起来，比起往日的草纸，好上一百倍，甚至，李世民在使用的时候，觉得可以用来替代宣纸。
此时，他心中充满了喜悦。
大过年的，元日第一天，就来了如此大喜祥瑞，简直就是老天开眼！
“观音婢，你看这纸张，五文钱一张，你觉得可信吗？”
长孙皇后身为李世民身边的贤内助，此时展现了她冷静的一面。
“陛下，此等纸张，或许是下面的人，为了博得陛下欢心，哗众取宠的手段，陛下万万不可当真。”
“哦？观音婢，你提醒的很对啊。”李世民深以为然，人人都知道这些年大唐似乎缺少一些东西，陛下也缺少一些东西来证明自己。
这五文钱的纸张，说不定民间还以为是他李世民自己搞出来的东西呢。
“不过呢，朕觉得，还是要去看看，这纸张是咋回事。”
此时，平康坊大唐纸业之外，长龙像极了街道上舞龙之人。
“五文钱一张啊，竟然还这么多，我这一年的用量，今日一定要买回去！”
“快啊，抓紧买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卢万年看了一早上，眼神越来越落寞。
这纸张五文钱一张，他们的草纸，三十文一张，傻子都知道买谁的。
幸好，那些纸张，早早就已经被订了出去，有些还是加钱订购的。
就在卢万年背着手的时候，一个伙计一路小跑过来。
“掌柜的，掌柜的，喜事，喜事。”
“哦？”卢万年眉毛一挑，喜事，那就是说，自己这边的单子，照常进行！
“可是那两位公子来了？”
“不是不是。”伙计上气不接下气。
卢万年更激动了。
“难道是有其他人来买咱们的纸张？”
“掌柜的，你醒醒，咱们的纸张都订给那俩公子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纸张啊。”
卢万年严肃看着伙计：“那你说的喜事，从哪里来的？”
“嘿嘿，掌柜的，我发现，不光咱们的纸张卖不出去，其他商铺的人，他们的纸张也卖不出去啊！大家都亏钱，那就是都不亏啊。”
“反正放到来年也能卖。“
伙计的话落下，卢万年只觉得今日的街道极为嘈杂，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自家伙计的话，就像是一记重锤，他们赚不赚不重要，自家赚不赚也不重要。
只要大家同进退，共耻辱，那就不算亏。
卢万年脑海之中嗡嗡作响，只觉得自己面前那些伙计的笑，似乎是在刻意嘲讽自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两位公子一定会来的！不然，他们的定金不要了嘛？那可是钱啊，一万贯他们也不要了嘛？”
两成的货款，定钱一万贯，这对于任何世家来说，也是一个大数目。
卢万年相信，这世上不会有人直接将万贯家财弃之如履的。
毕竟，那可是一万贯啊，说扔了就扔了？
今日不来取货，那可就是归他所有了，不光如此，以后那些纸张，他卢万年怎么卖，都由他说的算。
“天底下不会有这么愚蠢的人吧，天底下也绝不会有这种不在乎钱财的人吧？”
就在他心中笃定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欢呼之声。
这声音来自于大唐纸业的店铺之外，两个年轻人，站在了台上，气势如虹，被无数人簇拥在中间。
卢万年看到这两人的面孔的时候，心中一颤，一口老血直接吐了出去。
是他们！
这一刻，他懵了。
这俩人，不要那一万贯的定金，这两人拼着花钱也不让其他纸商做生意。
这是要砸招牌啊！
片刻之后，卢万年气若游丝，跪在府中。
卢氏家主气定神闲，面容冷峻。
“大胆，范阳卢氏的根基，他们也想动摇。”
早些年范阳卢氏靠的是河北道水灾，大肆收买土地，吸收卖身佃农，随后逐步扩大，再加上家族之中做官的人越来越多，这才稳住了发展。
如今，卢氏一族在整个大唐官员之中，盘根错节，再加上和贵族联姻，和其他世家通婚，几乎无孔不入了。
过去那些年，凡是敢染指他们生意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牵一发动全身，百万漕工衣食所系，就算是当今圣上也不敢轻易有什么动作。
可偏偏，长安之中，出现了两个年轻人。
“他们，一直都这么勇敢吗？”
“他们是何方神圣，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卢万年不知道，他只觉得那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儒商一般，另外一个一身匪气，冒冒失失，财大气粗。
他想不通，天底下还有比他们世家商贾更有钱的人么？
“今日开始，严查这两人身份，长安水深，不允许有他们这种愣头青存在。”
“秦岭之中，每个月都要死人，多一两个，也不为过，卢万年，这事因你而起，你亲自去办！”
一瞬间，卢万年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是啊，敢招惹世家的人，还不存在。
光是那源源不断的官员以阳谋之术压顶，就不是一般商贾能扛得住的。
在长安，在大唐都城做生意，还做的是纸张生意，哼，这不是找死么！
就在此时，门外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快步走了进来。
“家主，这两个年轻人查到了，程处默，长孙冲。”
轰……
明明晴空万里，只是空气冷冽。
可偏偏，卢家上下，鸦雀无声，宛如被惊雷吓呆的木鸡。
“你刚才说谁？”
“程处默，长孙冲。”
“你好好说。”卢氏家主声音都有些发抖了，“不是什么孙冲，不是什么程默？”
管事挠挠头：“老爷，我确信，是长孙冲，程处默。”
噔噔噔……
卢氏家主直接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这一下，直接把卢万年给整不会了。
“老爷，这又怎么了？”
“长安之中，长孙冲和程处默，叫这俩名字的只有一个。”
“就不能有人冒充他们么？”
“谁敢啊……”
此时，交州，李愔收到了程处默和长孙冲的来信。
“李愔表弟，安好，你收到来信的时候，应当已经是元日了吧，我俩正在酝酿一波大的，嘿嘿，你就等着看好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