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闹得慕容雪忍无可忍，直接站起身要掐宋平清的脸，宋平清才一把把她揽进怀里转了个圈：“现在能说为什么不开心了吗？”
慕容雪一惊，对视上宋平清的眼睛，才看出她眼底化不开的担忧。
“你很少这样不开心。”宋平清抱着她坐下，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为什么？是因为沈姨？”
“你怎么跟抱小孩似得。”慕容雪挣扎了两下，未果，只能坦白心事，“是，但也不只是因为她。”
“爸爸说沈姨是妈妈最好的朋友。”
慕容雪搂着宋平清的脖子，认认真真讲述起她从慕容霸总那里听到的故事。
沈无双和慕容雪母亲之间的故事，是从贫穷的街头小巷开始的，她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
比起慕容雪母亲那种只是贫穷，但不缺爱的家庭，沈无双的家境是实打实的天崩开局。
好赌的爸，身弱的妈。
但并不是苦情版本。
沈无双不是柔柔弱弱等待旁人来拯救的小白花，在第一次目睹家暴场面后，年少瘦弱的身躯就敢直接拿刀架在她爹的脖子上。
面对母亲的阻拦，沈无双也只是冷冷一句：“反正这日子也快过不下去了，大不了一人一刀，省的受这些罪。”
刀锋划过皮肤，看着和厉鬼一般的女儿，赌鬼被吓尿了裤子。
横的怕不要命的，说的就是这种。
一早知道家里靠不住，索性就完全不管家里那些破事。
有好事的亲戚找上门，就回一句“你这么重情重义，就把他们接走吧，正好落个好名声。”
“这风格，真是棒啊。”宋平清由衷夸赞。
慕容雪面色古怪：“据我爸说，这主意是我妈出的。”
宋平清：真会讲故事啊......在这儿等我呢？
都说行事风格是一个人性格的外在表现，看来慕容雪的母亲也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
真的，她想过慕容雪的母亲可能是朵靓丽娇俏小白花，想过慕容雪的母亲可能是个光彩照人万人迷，想过慕容雪的母亲是温婉端庄大家千金。
就是没想过慕容雪的母亲居然会是这样的风格。
宋平清默默自省：还是言情小说看得太多了，留下的刻板印象太深。
“那后来呢？”宋平清继续问。
“后来我妈妈知道这事儿之后，又给沈姨出了个主意。”
在李铁牛（看过番外的都知道，这位就是慕容雪的母亲）的概念里，敢多管闲事，无非是觉得事情不会招惹到自己身上。
于是两个小姐妹嘀嘀咕咕一番后，李铁牛把自己给其他同学做辅导赚来的钱借给了沈无双一笔。
那时候，监控没有后来发达，想找几个不算小混混的小混混去收拾人很容易。
年少的义气，很多时候往往几顿酒几支烟就能聚集起来。
沈无双找几个初中后就不再念书，胆子又大的老同学，间接认识几个社会上的人，没几天就把她爹收拾得服服帖帖。
一直收拾到她爸不得不在家好好照顾她妈，半点儿不敢再出门玩牌。
照沈无双的话来说，废物唯一的价值，就是待在不给人添乱的地方。
见宋平清目瞪口呆，慕容雪调侃一句：“胆子很大吧？”
“唉......”宋平清长叹一口气。
这简直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旦失败后果只会是从一个泥潭滑入更大的泥潭。
但对于那个时候没有退路的沈无双而言，这绝对是一场风险与收益同样高的豪赌。
“我爸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关注我妈妈了，等他知道这事的时候，我妈和沈姨甚至已经变成那些人的好朋友了。”
“那些小混混没有再找事吗？”宋平清又问。
“没有，她们在做这件事之前就仔细筛选过。”
既然是豪赌，该把控的风险还是要多留意一些。
宋平清点点头。
慕容雪见她有兴趣，便继续讲述。
后来李铁牛考上大学，把她高中给人辅导功课赚来的钱全部支持给了选择下海做生意的沈无双。
两人虽然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但依旧常有书信来往。
那个时候做生意的女人少，沈无双明着暗着吃了不少亏。
单打独斗太过艰难，后来干脆就把当初帮她收拾家里的小混混们给收拢了过来。
那时候发家，现在还依旧活跃在商业领域的人，就没有一个人的手能干干净净。
既然已经是朋友了，那就有钱一起赚。
大概是因为沈无双从前在小混混面前立的人设很好——脑子活络、聪明、有狠劲儿还有高中学历，所以她很轻易地就收拢了七八个愿意跟着她一起闯荡的人。
那是基建最疯狂的时代，沈无双带着那些已经能算得上是异姓兄弟的朋友，干过装修公司，干过小包工头，只要能赚钱，什么苦都吃过。
“她现在之所以会从事机械行业，是因为我妈妈年轻时读的是这个专业。”
慕容雪枕在宋平清的肩膀上，声音轻轻的：“那时候妈妈还没毕业，但已经足以给她当技术顾问了。”
沈无双与李铁牛一起创办了双铁机械公司，毕业后更是带着几个同学一起加入起来。
即使没有慕容霸总的帮助，她们两个也一定会让公司一日日发展壮大。
宋平清将慕容雪脸上散乱的些许发丝抚开：“她们都是很出色的女性。”
在摆脱了言情小说留下的印象偏见之后。
在摒弃那些只注重于“嫁入豪门才是成功人生”的描写之后。
尽管李铁牛已经逝去多年，宋平清与慕容雪只能从旁人的口中得知她生前的故事，但呈现在她们面前的，依旧是一个依旧灿烂耀目的灵魂。
话说到这里，宋平清已经明白慕容雪在不开心什么了。
沈无双的出现，毫无疑问地触碰到了慕容雪灵魂深处对于母亲的渴望。
“既然是这样，你应该因为见到她而感到高兴不是吗？”
宋平清轻轻拍着慕容雪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她们一起长大，彼此身上都会留下对方的影子，或许在和她接触时，你也能够感受到一些你母亲当年的风采。”
“彼此身上都有对方的影子？”慕容雪微微一顿。
沈无双的那句“你们一定是一起长大的，看起来很像”，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