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废旧的化工厂,他躺在满是血的泥地上,血泊里散落一地的断线佛珠。
宁灼口腔里不断汹涌的血,血浸湿满是泥土的浅色牛仔外套上,将其染红,狼狈的很。
他脖颈上挂着的银链和弹壳挂坠早已被血染红。
坐在不远处男人一袭黑色西装,男人翘着二郎腿看着他半死不话的躺在地上。笑的温和,眼眸里却是残忍的弑杀,和汹涌的怒火,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男人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近,脚步声响彻在空荡的工厂,敲响在每个人心里。
“莫先生果然了不得啊,在这里潜伏许久,真是好的很。”
他张了张口,口中的血流出,落在衣领脖颈上,他声音艰难嘶哑:“那……那是,……承……承蒙夸奖。”
他费劲的支起身体,看看那人居高临下的看看他,笑的灿烂张扬;“你要输了。”
男人闻言终于撕破伪善的面具,从身边穿着白大褂,护目镜,白手套的男人手上的托盘中取出注射器。
他面上的从容不迫,正气终于被打破,似是看到了什么恐怖,想后退挣扎,可惜都是徒劳。
“不……我不要,滚开,滚。”
男人的皮鞋踩在他鲜血淋漓的手臂上,来回碾压,手中的针管毫不犹豫的扎进脖子上,液体从针管被缓慢的推入到皮肤里。
他可以清晰的听到,针管刺入皮肉的声音,可以感觉到那抹冰凉,一点一点流入她的身体。
何志看着因为四肢骨头全部断裂,不能反抗,无法抗拒的人,看着身上没有一处完整的,畅快的道;“莫先生,你们条子不是最恨这玩意吗?我手里这个可是最好的。”
众人的大笑夹杂着愤恨的嘶吼声,挣扎不掉,久久回荡在化工厂。
长相可爱清秀的男人 ,站在男人一旁,看看躺在地上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宁灼,不,应该是莫晨曦。
“阿锦,你来照顾照顾,我们的莫警官。”
何志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吩咐潘锦,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潘锦点点头,抽出腰上的匕首,匕首在指尖旋转着。
潘锦居高临下的看看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匕首拍着莫晨曦的脸,他脸上的鲜血将匕首染红。
“宁灼,不, 应该称你为莫晨曦,我就说你是个叛徒,这不,落在我手里了。”
“阿锦,愣着干什么。”
潘锦听到何志的催促,皱眉,立刻举起匕首快准狠,匕首贯穿莫晨曦的整个胸膛。
莫晨曦痛苦的仰起头,张大了嘴,想要哀嚎,可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潘锦蹲在他身前面无表情的将埋入肉里的匕首拔了出来,只听“嗤”一声鲜血喷出,他想潘锦离得那么近,脸上,衣服上应该都是血吧。
不知是幻听还是什么,他似是听到了潘锦跟他说了什么。
眼前一片血红,根本看不到周围的景象,耳边很安静,是他痛苦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喘息,越来越的模糊意识。
那些液体是在他眼皮底下注入他的体内,他无力反抗。
对这该死的东西有瘾,并求着他们给他。
那些情绪疯狂肆虐着他,似是要看他疯掉……
死了也好。
这样他就不用被那些东西控制,跪在那些人面前摇尾乞怜,只求给上一口,他可是警察,若是这样不如死了得好。
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担心这些,死了就不用让他们侮辱……
眼皮越来越重,意识越来越模糊,他似是听到姜南归的声音。
“你不是要让我请你喝酒吗?
他,还没有喝上南归的喜酒,以后啊 ,干爸,干妈,得拜托南归照顾了。
他还没有见上姜南归的妻子,还没有真正的站在阳光下,为人民,为国家冲锋陷阵过,他不甘心。
他愧对国旗下的誓言,愧对领导对他的信任。
意识模糊间,他好像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和怒骂声,似是听到了破门声。
“条子,来的正是时候。”
是队友来了吗?
太好了,任务要成功了吗?
他不后悔,下辈子,还想当警察,下辈子他想重启他爸的警号,他想……
其实莫晨曦没有猜错。
潘锦费力的将刀拔出来,鲜血染上他的脸,和衣服,溅在他的眼镜上。
他拿袖子随手擦了擦眼镜,重新戴上。
清楚的看到莫晨曦痛苦的无声哀嚎,也看到了那张开的嘴里,没有舌头,只剩下牙床的嘴,和不断汹涌而出的血。
身上的牛仔外套早已经被染成血红色,根本看出原来是什么颜色。
真丑,真狼狈。
他低声对着莫晨曦的尸体道:“让你痛快些,不然太遭罪了。
匕首“当啷”甩在地上,这场突如其的变故来得太快,正是这声音让那些人回过神来。
随即潘锦被人一脚踹在地上,他抬头,身后的人正是何志 。
“潘锦,你做什么?”
“老大,你不是让我给他个痛快。”
“潘锦,你少他妈的给老子装傻,这规矩你不懂吗?”
耳边回荡着何志的怒吼,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来。
何志面目狰狞着,拽着他的领子,还在继续:“潘锦,你他妈知不知道,他是条子,是卧底,给那些警察传递了,多少情报,老子和你们都活不了现在。”
“你在就让他,这么死了。”
他一把推开何志:“他已经死了,就算他是卧底,是条子,已经死了,折磨他有什么用,我们的分基地照样不还是被端了,我还不如带着兄弟和人离开这里。”
“现在是想办法,逃,留的青山在,不怕……”
“啪”一声巴掌甩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话打断。
“闭嘴,有什么办法,老子,不活了,让他们跟老子一起死。”
“你以前说直接杀,何必虐杀,拿着老子分你的利益说这话,白眼狼,想死吗?”
“你以前也是说说,该下手毫不手款,怎么遇到他莫晨曦,你就手软了?”
“莫晨曦,这个该死,你让他死的太过轻松了,咱们多少兄弟因为他死的。”
何志气的眼睛通红,面目扭曲,一脚将他踹在地上。
“何志,我这么多年为你卖命,对你忠心耿耿。”
他看看围上来的人,眼睛眯了眯,要是动手了,就真的背叛了。
围上来的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跟本没有顾及这个,一拥而上,直接下死手。
他侧身躲过,铁棍擦着他脑袋而过,出手太迅速,让他还能感觉到擦起来的风。
他抓住袭来人的手臂,将人推向前面的人。
“砰”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
是警车撞开了大门。
“是条子,来的正是时候。”
他一时不察,被人打在腿上,跪在地上。
被人拖着离开了。
枪声响起一片,不知何时停了。
潘锦被赶来的警方拷上手铐,拖着离开,他腿上受了重伤怕是要瘸了。
他临走时看到,莫晨曦尸体血淋淋的被人抬着离开,那具尸体惨不忍睹,没一个好伤口。
这人死前遭受严重的痛苦,身上被注射药,手脚截断,眼睛上只剩两个空洞,血淋淋的,身上的骨头,全被……敲碎。
1.24大案,十几年的案子,终于完成,罪犯全部落网。
警方的卧底不知派出多少,没一个活着回来,损失巨大,只是惨胜。
缉毒警察莫晨曦,他的骨灰盒上盖着国旗,坐着飞机从Y国回来。
悄无声息的落在一处地方,无人所知,无人祭拜。
在大概八年后,麟云寺被封,案子被破,这场尘封多年的案子才出现荧幕,莫晨曦的名字才上了镜头。
1.24案子才现世,这才让人知道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发生了这样的事。
烈士墓园才有人祭拜,那张黑白照片中的年轻人永远鲜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