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流逝,待在山坳处的众人总算是听到几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谁?”
顾泽手握长刀率先出声。
灌木丛中一道声音传来,“顾哥,是我们。”
随着声音落下,五名玄衣卫浑身湿淋淋的从灌木丛内走出来。
其中两人手里还提着一具\/尸\/体,在众人畏惧的目光中,把他扔在空地上。
“啊——”
人群中传来几声低呼,下一刻又被人死死捂住嘴。
却见那具\/尸\/体双眼凸出,口鼻处冒着血沫子,浑身湿透,腹部还被掏出一个大洞,里边的心肝脾肺肾都消失不见,就剩下一堆肠子还耷拉着挂在外边。
“呕!”
有人看的直犯恶心,下意识就吐了出来,可惜早上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干净了,这会儿也就吐出几口酸水。
“我的儿啊!”
人群中,一名老者越众而出,哭着跑到\/尸\/体旁。
他想伸手去碰触死者,最终还是胆怯的瘫软在边上,捂着脸哭的不能自已。
“别看那边!”
陈旭一把揽过江攸白,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另一只捏着符条的手感觉到上边微微发烫。
他皱着眉,闭眼揉了揉眼眶,睁开后依旧看到尸体上,有道浓浓的黑气在空气中飘散着,他赶紧拉着陈母二人朝后又退了一段距离。
不远处,一直盯着他们的小赵氏等人,奇怪的在他和那具\/尸\/体之间来回打量,出于谨慎也跟着往后退了又退。
“究竟怎么回事?”
离得最近的玄衣卫们不知身后的动静,顾泽反倒是上前几步,把那名老者踢到一边,他仔细打量着尸体,沉声道:
“有股浓浓的腥臭味,是水里的东西在作祟?”
原本守在河边的两名玄衣卫低着头,不敢直视顾泽的眼睛,解释道:
“……是一只成了精的水猴子,它当时藏在水草下,出手太快,等我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顾泽闻言皱眉,一旁的老者却像是发了疯一般,扑向那两名玄衣卫。
“就是你们,是你们害得我儿惨死,要不是你们监察不仔细,他根本不用死的。”
“滚——”
其中一名玄衣卫抬脚踹在老者身上,直接把人踢出一丈远。
“若不是为了清缴京城周边的诡物,真当我们闲着没事干,想同你们走一道呢?”
“不过是一群被流放的犯人,死了也就死了,居然还敢到小爷面前耍威风?”
“呸,给脸不要脸的老东西”
那老者本就心神受创,这会儿心口处又挨了一下,当场就口吐鲜血,躺在地上起不来。
“该死,这蠢货可把我们害惨了。”
刘头儿刚刚没来得及阻止,这会儿懊恼的肠子都悔青了,他低声咒骂着,立马上前赔不是道:
“这位爷消消气,那犯人老眼昏花,就是个不中用的浑人,收拾他哪里用的着您出手,且让小的们来就行。”
他一边俯首作揖,一边朝平子等人使眼色,当下就有两名解差上来拖着老者扔到一边,取了腰间的鞭子死命抽打。
可惜,那名玄衣卫压根不买账。
他一把推开刘头儿,直接走到顾泽跟前,憋着气道:
“顾哥,我们出京不过三天,就接二连三遇到诡物袭击,若是继续走下去,就我们兄弟几个恐怕力有不逮啊。”
周围几名玄衣卫也是跟着点头,附和道:“如今诡物越发的多了,就算千户大人怪罪,我们也顶多是挨一顿板子,可要继续走下去,命什么时候没了都不知道啊。”
顾泽板着张脸,一口回绝道:“休要胡言乱语,尔等既是入了玄衣卫,就该依令行事。若人人都像你们这般,我们这个卫所早就散了。”
几人听得脸色涨红,当下倒是熄了回去的心思。
刘头儿等人闻言却是松了口气,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姿态放的极低道:
“顾爷,您看,咱们现在是立马离开,还是……?”
顾泽睨了他一眼,吩咐他把尸体烧了,而后就带着五人往河边走去。
平子凑到刘头儿身边低语,“头儿,咱们刚刚还没来得及取水,如今马车上的水已经不够用了。”
他们一路沿着官道走,虽说路途平坦些,可却不是每次都能在附近寻到水源的,错过这一回,后头三五天内基本就没有地方取水了。
刘头儿心底也悔的不行,要是能跑,他早就跑没影了。
可他们这些解差若不把犯人带到目的地,不仅自身要吃挂落,一家老小都跟着遭殃。
无奈,他只能发泄似的朝地上的老者猛踹几下撒气后,随手指了指人群中,
“你们几个提着桶,跟在那几位大爷身后,等他们处理好事情,就给老子把水装满了回来。”
“谁要是敢不听话,别说是被水猴子掏空吃掉,老子头一个弄死你们。”
犯人们看着躺在地上,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的老者,心有余悸的缩在一边,任由解差们把安排取水的人从人群中拎了出来。
陈旭倒霉,刚刚正好被刘头儿点到,他捏紧手上的符条,嘱托冯三他们帮忙护着陈母二人。
“夫君——”
“我、我同你一块去。”
江攸白面色煞白,手紧紧抱住陈旭的胳膊不放。
一旁的陈母则是大着胆子把陈旭拼命往身后推,同时朝过来的解差商量道:
“这位爷,我儿自幼体弱多病,压根没做过什么力气活,您看就让小妇人替他去取水,行不?”
“滚,说了谁就是谁去,你这女人再多嘴一句,老子直接撕烂你的嘴。”
那解差脾气暴躁的很,直接抽出鞭子朝陈母甩来。
陈旭动作利索,飞身挡住了这一鞭子。
“嘶——”
后背挨了一下,疼的陈旭险些痛呼出声,他牙关紧咬,一把将陈母和江攸白推到冯三等人身边。
他沉着脸道:“娘,你们就别给我添乱了,这么多人去取水,能出什么事情?”
“若是真倒霉遇到事,也怪我自己命不好,差爷们一路领着我们也是辛苦,你们怎么就不懂体谅一下他们呢?”
此话一出,那解差当下眉头舒展,原本举起的鞭子又重新塞回腰间,他拍了拍陈旭的肩膀,笑道:
“小子,还是你比较懂事,赶紧提上木桶取水,回来后老子赏你两块面饼。”
“是,多谢差爷。”
陈旭倒是面上乐呵呵的应下,暗中给陈母他们递了个眼色,自己则是提了木桶,头也不回的跟着那群玄衣卫往河边走去。
他抬眼看着远处那团若隐若现的黑气,捏着符条暗暗警惕着,只能自我安慰,
‘算了,富贵险中求,就是不知这回能不能再捞到一团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