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之时,木青还是没忍住,从青鸾背上向下扫视了一眼那两人之前站的方位。
隔太远,看不清。
罢了。
无话可说,也无需解释。
无非就是,她选了晏玄,他们俩没选而已。
没选便没选吧,反正如今这结果,也算殊途同归了,晏玄终究是被自己顺利带走了。
不多时,中山边界处。
木青从青鸾身上翻飞落地,环视一眼周遭静默处,示意它们带领着隐在暗处的众兽先行离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火风从树丛里现身出来时,木青愣了愣,随即上前捞起它蹭了蹭:“跟我走吗?”
难得的,火风在她怀里任其揉搓了番,翻了翻白眼道:“你以为我跟那两个家伙般能活千年吗?爷爷我老了!走不动,不走了。”
“哦。”木青呆呆应了一声,看向它旁边的傲枼。
它倒挺乖。这俩组合不错。
“那个傻子师弟,你又不要了?”火风默了默,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木青将它放回地上,勉强挤出一个笑道:“还记得夜胧吗?”
“心悦你的另一个傻子?”火风不以为然道。
“两个我都不要了。”木青嗅了嗅鼻子,扯扯裙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火风猪脸呆滞道:“还是你厉害,拿得起放得下。”
放得下吗?
慢慢总会放下的。
木青回到东海边界之时,已是半月之后。
这期间又发生了一桩事。
石及的夫人王氏,被人暗杀。
传言是弑了石及的木青所杀,怎么传的,版本众多,各人自有揣摩。
若说石及的死涉及一些猎兽堂内放不上台面的龃龉的话,那王氏的死就不一样了,她在众人眼里,只是个普通妇人而已。这场死亡,彻底激起了民怒。
堂主夜辰震惊之下,言明若各山弟子在东海以外的任何地方见到木青,均可替天行道,杀之泄恨。
王氏死后,她乌夷国长公主的身份才被公之于众,现任乌夷王亲自去中山将其尸体带回了乌夷厚葬。
这个消息传到木青耳中的时候,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怎么会这样?!
他……他信了吗?那些传言……
卓兮......卓兮……
她在东海边界徘徊了两天,真的等到他来了。
夜胧跟他一起来的。
木青记得,那天天不好,阴天。但是天再阴,也没有那两人脸上的表情阴郁。
“青儿。”夜胧的声音很是沙哑,半月不见,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另一人始终垂着头。他不看她。
木青心里酸痛至极,面上却不显,只淡淡地说:“既然来了,那便告个别吧,夫妻一场,当日在此拜的大荒,今日便在此解除婚契......”
卓兮抬眸,眼里一片猩红,他闪现上前掐住木青的脖子。
夜胧呼吸一滞,拔剑挥到他臂上,冷声道:“松手。”
这样的卓兮,这样的夜胧,木青皆是第一次见到。
“你要杀我?”木青迎上卓兮的眼里最深处的恶意。
卓兮脑子一片混乱,他死死注视着她。这几年两人的点滴过往浮现,如沉重的滚轮一般碾压过他身体的每一处,痛得他无法呼吸,气急攻心之下,突然眼前发黑,身体直接向前栽了过去。
“卓兮!”木青惊呼。
幸亏夜胧收剑够快,不然直接一剑囊死他了。
卓兮的手从木青脖颈上滑落,他本就掐得不紧,更是类似于握住一般。木青顺势向前拥住了他。
但她扶不动他,两人直接面对面跪坐在地。卓兮的头垂在她肩上,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夜胧蹲下将他扶起之时,木青已满脸泪迹。
“他怎么了?”她的声音无比颤抖。
夜胧既心疼她,又恼怒她的决绝,闷声扛起卓兮后,走到一旁树下让他靠坐着,安置好他后,才向木青走去。
他一下将她揉在怀里,满腔怒火喷薄道:“你怎么敢的!我问你!你怎么敢的!”
“那日为何不当场直接杀了我们!”
“你还不如杀了我们!”
“你没有心!青儿!你根本没有心!”
夜胧颤声却字句清晰地控诉着她,他恨不得直接将她捏碎了揉进自己身体里!
“我们俩在你眼里,没有半分可留恋的对不对!你不要听解释,就这么直接舍我们而去了!”
“你!儿子也不要了是吗!”
“你混账!你个混账!”
“你还要解除婚契!告诉你,我们不接受生离,只有死别!你杀了我们!”
夜胧眼里要泣血,他疯了一般一口咬在木青肩上。
浓郁地血腥气在口中蔓延开来,夜胧发狠咬着她,就是不松口。
死就死!死之前也要让她痛一痛!
木青一声不吭默默受着。
疼死了。
滚烫地泪滴在她肩头之时,木青又觉得肩颈处也不是那么疼了。
心更疼一些。
咬吧咬吧,那日那掌她下手也不轻,就当还债了。
这样疯批的夜胧,比卓兮恐怖多了。
刚才卓兮掐得一点都不疼。
他不准卓兮掐她。
可他自己现在却恨不得咬死她。
哎,他该多气才会这般疯魔啊。
忍着吧。木青伸手环住他腰。
夜胧神智恢复一些清明之时,松口见到她肩上一片血肉模糊,他喉头浮起腥甜,口中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了,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也摇晃起来。
木青瞬间反应过来,将人拥紧,呜咽道:“欸大哥,你可别也晕了!我扛不动!”
听她还有空调侃,夜胧轻笑一声,勉强稳住身子,回道:“反正你也不要我们了……扔这自生自灭吧。”
他说完头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木青整个人被他扑倒在地,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暗暗使劲推了推,想一掌推开的,但又怕他身上有伤,把握不住轻重再次伤了他,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纠结出声道:“无老,帮帮我呗?”
无支祁晃荡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她,又打量了一番压在她身上的夜胧,戏谑道:“哟,大白天在这睡觉呢?真是惬意~喊我干嘛,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