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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斤玉米,估计得爆五锅。

他说:“爆米花放着容易受潮,你可以先爆一锅,等吃完再爆。”

关幼霜笑着说:“没事,今天晚上就解决掉了。”

元元其实有点担心,虽然他知道婶婶想带着他去卖爆米花,但是这么多,万一卖不出去,岂不是浪费了。

他低声说:“婶婶,要不我们先爆一锅试试吧。”

“你怎么这么没信心啊?”关幼霜捏了下他的脸蛋,说,“你放心吧,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给你安排个任务吧。”

“什么任务?”

“你去集市转转,看看哪里有卖生葵花籽的,比比价格,选瓜子最大的,告诉卖家,就说我们要买十斤,看他能给到的最优惠的价格是多少?”

“我们真的要买十斤吗?”

“对。”

十斤,肯定不是自己吃。

元元彻底搞不懂了。

婶婶不是说要卖爆米花吗?怎么又要卖瓜子了?

不过婶婶那么厉害,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吧,他照做就是了。

爆米花总共爆了6锅,用了三个尼龙袋子。

关幼霜付完钱后,暂时把爆米花留在那人的摊位边,就去商店了。

她买了四箱子纸杯。

一种大的,一种小的。

然后又批发了两箱方便面,一箱50袋。

这方便面在他们村子的小卖铺,卖7毛钱,但批发时,只需要4毛钱。

因为买的东西多,那小卖铺的老板帮她把东西都拉到了爆米花摊位上。

这时候,元元也回来了。

他说他比过价了,最好的瓜子3毛钱一斤,卖瓜子的叔叔说,如果买10斤的话,一斤2毛8。

关幼霜给了他3元钱,让他买十斤,剩下的钱可以给他买糖吃。

“待会你把瓜子提到这儿来,能提起来吗?”

“能。”

元元的身体素质还可以,关幼霜也觉得他应该可以。

不过她最主要的想法并不是看元元能不能提的动,而是看他会不会想办法,比如如果提不动,他是不是可以分两次来提,再或者,他会不会请求那叔叔的帮忙,哪怕为此多付了一点钱。

都行。

过了一会,元元提着两个大大的塑料袋子,走了过来。

看起来确实有点重,元元走得比较慢。

那袋子不小,一个完全可以装十斤东西。

元元用了两个,说明他还是想了办法。

关幼霜赶紧走过去,接过元元手里的塑料袋子。

元元摸了摸勒得发麻的手,说:“我平时明明能提起一桶水的。”

关幼霜笑着说:“元元已经很厉害了。”

关幼霜看了看地上,三袋子爆米花,四箱子纸杯,两箱子方便面,两袋子瓜子。

如果她有驾照,这些事都不是事。

但此时,她只能思索怎么把这些东西运回家。

从县城发车的一天两趟的班车倒是可以到他们村口,但班车都是有时间到,一般到集市,都到下午五点多了。

她不想等那么久。

放眼集市,也没看到什么熟悉的面孔,看来搭顺风车也不可能。

这年头,村子里,大家最常用的出行工具就是自行车,家庭条件稍微好点的有摩托车,偶尔几乎有三轮车。

三轮车虽然颠簸,但如果有,关幼霜也乐意花点车费,让人家拉他们回去。

关键,今天的集市比较诡异,除了几个卖布和卖农具的摊位边停着几辆三轮车,路上连一辆都看不到。

怎么办呢?

“婶婶,早知道我们要买这么多东西,我就应该把家里的架子车拉下来。”

爆爆米花的老年人抬起布满皱纹的脸,说:“我家里有架子车,你们需要的话可以先借去用。”

“你家在哪里啊?”

那老年人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巷子,说:“就在那儿,几分钟就到了。”

“可是,我们在顾家台,今天不会再来集市了,还不了架子车。”

老年人摘掉草帽,说:“没关系,反正我们现在也不用,你下次来集市的时候带给我就好了。”

关幼霜开玩笑道:“您就不怕我直接不还了吗?”

老年人摆摆手,说:“不怕。这样吧,那个巷子里的第二家就是我家,我老伴儿在家里,你们自己去拉吧。”

“婶婶,要不你去吧,我想看爷爷爆米花。”

“好,那你不要乱跑,我一会就回来。”

谢过老年人后,关幼霜就去了那个巷子。

那巷子很深,两边都是人家。

第一户人家应该家庭条件不错,房子都新修的砖瓦房,大门上还贴着崭新的红对联。

第二户人家是破烂的土坯房,院墙上长满了青苔,门外的墙上,泥着一个碗,碗里放着几根白面条,几个咸菜。

地上还有一点未干的水渍。

破烂得发白的大门紧闭着,但因为门比较破旧,中间有很大一条缝隙,院子里的情景一览无余。

院子并不小,但只有并排两间屋子。

屋子都很破旧,屋顶的瓦片黑漆漆的,早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颜色。

屋檐下挂着几串玉米,几串辣椒。

可能因为挂得太久,都有点发白了。

关幼霜敲了下门,过了一会,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弓着腰,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关幼霜觉得她年龄好大,感觉就跟100岁了一样,她觉得这应该是爆米花那老人的老母亲吧。

老妇人打开门。

关幼霜很礼貌地说明了来意,老妇人笑着请她进去坐,并热情地给她倒了热水。

屋子里家具简单,一张方桌,两把椅子,一个火炉,一个立柜。

但都收拾得很整齐。

炕上放着一个很大的针线笸箩。

关幼霜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大方桌上的那个黑白色的大相框。

相框中,一位很年轻的男子微笑着,从眉眼看,跟爆米花的那位老人有几分相似。

相片前的香炉中,一根香燃烧着。

碟子中,放着一个苹果,一个梨,一根香蕉,还有一个花卷。

想到刚才门口墙上的那个碗,关幼霜心里一阵发紧。

可能看到她在看照片,老年人指了指相片,说:“他是我儿子,叫小武,去年腊月29,在煤矿上遇难了,可怜娃还没结婚。”

儿子?

还没结婚。

关幼霜的水杯停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