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猖狂
就在大家认为三号还会举牌时，三号桌这次却迟迟没有回应。
主持人在台上连喊了三遍后，最终一句“成交”结束了这场看似紧张刺激、实则毫无悬念的竞拍。
鉴宝会的人走到十八号桌前，请孟希刷卡支付后，微笑问道：
“请问，是给您装箱，还是现在就送到您的手上？”
“现在就拿过来！”孟希急不可耐地喊道。
当孟希捧着蟋蟀罐，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落在众人眼中，有人不禁觉得三号还是太保守了，胆子再大点儿，坑他二十万都不在话下。
接下来的拍卖陆续出现了一些值钱的物件，但孟希似乎完全失去了兴趣，每次都是让楚天上台去查看，自己则待在座位上把玩着那个蟋蟀罐。
甚至当商晚期青铜兽面纹羊首尊出现时，他都没动分毫。
面对如此重器，主持人在台上也介绍得格外卖力：
“商周时青铜器中的尊，是用来祭祀神灵和祖先的礼器，用途就是装酒，但诸位可不要小瞧它，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我们眼前的这件兽面纹羊首尊，高三十八公分，重十六斤，如此大的器型，目前已经很少见到，难能可贵的是，历经千年，它还能保存得如此完整。”
“这件尊长颈折肩，敛腹圜底，高挺峻拔，肩部等距离分布着三只高浮雕盘角羊头，所以又名三羊尊，寓有三阳开泰之意，哪位贵宾若有缘得到此尊，必将好事不断，好运连连！”
当主持人在喋喋不休地介绍完历史、器型、纹饰等内容后，在报出五百万的底价时，顿时便有三、四组人的眼睛里闪烁起兴奋的光芒，一场真正激烈的较量即将拉开帷幕。
因为两年前，在一次境外的拍卖会上，与之相类似的一件三羊尊曾拍出过两千万的高价，随着华国政府文物保护力度的逐步加大，国内正规的文物拍卖会上，是绝对不可能看到这种近年新出土的青铜器。
而那些既有钱又喜欢青铜器收藏的人，只有到像四海鉴宝这种地下的拍卖会，才能收到他们心仪的东西，当他们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出席时，便会委托信得过的古董商人代为收购，此时便是各色人等都能大赚一笔的最佳时机。
于是，在主持人和场内有心人的共同引导下，三羊尊的报价节节攀升，很快便突破了一千万大关，多轮竞拍之后，最终被十号桌以一千二百万收入囊中。
时隔半年，地点变了、人员变了、东西也变了，唯有人性中的贪婪没变，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相比于两千万，今天这件三羊尊一千万出头的价格当然是赚到了，只是它会流落何处，今后是否还能重见天日，一切都将成迷。
怀着满腔无奈，孟希和楚天暗暗摇头，现在因为湛卢剑被人虎视眈眈，说话做事都要小心翼翼，待日后时机成熟，这个地下拍卖会是必然要报警打掉的。
本以为三羊尊已经是今天拍卖会的压轴重器，不想主持人再次登台，向台下众人道：
“时间仓促，条件简陋，但四海鉴宝一贯的真心诚意没有变，为答谢各位贵宾多年来的支持和信任，本次特地准备了一件国宝级重器——清雍正青花缠枝龙纹胆瓶，请上眼！”
作为封建王朝的最后一个盛世，清代康雍乾三朝的瓷器一直受到收藏界追捧，如今四海鉴宝将其列为最后一件拍品，自然会有不凡之处，众人纷纷起身，来到桌案前仔细观瞧。
青花瓷瓶高约四十公分，小口、长颈、溜肩、鼓腹、圈足,瓶腹饱圆，器颈转折柔润修长，瓶身上绘左右两条五爪龙，气势万千，穿梭于繁花折枝之间，青花发色浓艳，纹饰强而有力，以堆栈法画制，底款印有“大清雍正年制”字样。
看罢多时，观者无不轻轻点头——大开门真品无疑！
等众人重新落座，主持人开口道：
“雍正皇帝在位时间不长，现世存留瓷器也不算多，正所谓物以稀为贵，想必诸位心中自会有一番考量，现在开始竞拍，底价一千万，每次加价一百万，请各位贵宾出价。”
话音未落，便有人急不可耐地开口出价：
“一千五百万！”
今天到场的人无一不是浸洇古玩行多年，对这件青花缠枝龙纹胆瓶的价值更是心知肚明，一千五百万看似已近天价，但实际市场行情应该在三千万左右。
这个便宜自然不能让别人捡去，顿时喊价声四起，转瞬之间价位便冲到了两千万。
两千万后参与竞争的人数明显减少，五号桌举了一次号牌，十二号桌接着又举了一下。
“十二号贵宾出价两千两百万，”主持高声说道，“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贵宾……两千两百万一次……”
“两千五百万！”
一直没有吭声的十七号桌忽然开始出声报价，这一声让在场的众人纷纷感到惊异，除了将出价一次加两千五百万，还有那人说话时露出的浓重外国口音。
十七号桌的外国人是专门给我准备的吧，怎么每次都是这样！
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孟希有些无语，心里一阵烦躁，手指不由自主地去眉心，谁知碰到的却是一张冰冷的面具。
众人纷纷向十七号那三人看去，虽然戴着面具看不到脸，但从他们小学生一样的身高上，每个人心中都给出了差不多的答案——倭国人！
十二号犹豫了几秒钟，似乎并不甘心就此放弃，再次抬手举起号牌。
“十二号贵宾出价两千六百万，”主持高声报价，但目光却一直看着十七号桌，“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贵宾……两千六百万一次……”
“三千万！”
十七号高声叫道，哪怕是华语说得不好，但任谁也能听出，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和骄傲。
三千万已经和市价基本持平，换而言之，如果想要卖出的话已经没有了利润空间，但作为日常收藏也算不错，毕竟像这种重器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见到的。
但十二号似乎被激怒了，士可杀不可辱，你那么得意洋洋地喊叫是什么意思，天底下就你们倭国人有钱不成：
“三千二百万！”
这次没等主持人询问，十七号直接报价道：
“三千五百万！”
奇葩年年有，今晚特别多，这相邻的两桌顿时成了拍卖场上的焦点。
前有十八号为了玩儿，宁可多花一倍的价钱拍下一个蟋蟀罐，后有十七号不知为何，宁愿高出五百万也要抢下这青花瓶，这都是些什么神仙人物？
十二号仍想竞价，但被身边的人拼命拦住，只好恨恨地隔空向十七号桌这边伸出了一根中指，然后便低头不再言语。
最后一件宝贝竟然被几个倭国人拍走，有些人感觉不大舒服，但或困于财力不支，或不想意气用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主持人宣布最终结果。
没想到，十七号结完账后竟站起身，在所有人都坐着的场内，此时反而显得他是最高的一个，环顾全场一周，也学着孟希摇起手指，操着蹩脚的华语叫道：
“你们华国人，大大地不行！”
如果青花瓶被倭国人拍走还只是让人郁闷，那么这句话已经成功地引起众怒，当下就有好几个人站起来道：
“你什么意思？”
十七号身材虽矮，但此时却气势十足，昂首挺胸道：
“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拍下这个东西？因为上面画着龙，现在龙被我抢走了，你们却连个敢出头的人都没有，以后还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龙的传人？所以，你们，大大地不行！”
太猖狂了！顿时有人热血上涌，冲十七号喊道：
“不管现在你要多少钱，这个青花瓶我都收了！”
“才想起来后悔，晚啦！”十七号的语调里满是讥笑，“我要把它拿回倭国，并对子孙后代讲，当年我是怎么凭一己之力，战胜了你们一群华国人的！”
要不是主持人赶紧组织人手维持住会场秩序，估计十七号早已经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乱哄哄的场面中，不知是谁阴恻恻地说了一句：
“想的真美，你也得有本事把它拿回到倭国才行！”
“还想硬抢是吗？”十七号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道：
“没关系，我就住在希尔酒店一二零三，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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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