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任由他继续疯下去,杀气一泄便是他身死之时!”
鲲鹏口吐人言,怒道:“你还想让他屠杀我多少海族!”
“又不是你儿子,你急个什么?”
乘风尊者四肢猛然发力,身形如同闪电般迅速,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鲲鹏的头顶上方。
它的身体在空中灵活地扭转着,两条强壮而有力的后腿如同跨越了空间的限制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猛地踹向吴界的头颅。
吴界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一股无法形容的强大力量如排山倒海般袭来,让他的杀气瞬间消散无踪,意识也在刹那间变得模糊不清。
他的身躯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在原地凭空消失不见,竟然被乘风尊者这惊天一踹直接踹进了另一个神秘的空间之中!
随着吴界的身影消失,整个空间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围绕在鲲鹏附近的众多妖族皆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乘风尊者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仅仅一脚便将吴界踹入了另一个空间。
而此时的乘风尊者,则静静地悬浮在空中,眼神冷漠地注视着前方,仿佛在宣告着自己的无敌地位。它低头看着鲲鹏,赤裸裸的威胁道。
“鲲鲲,我家主人说了,不许找他寻仇。”
“告诉司马欢,他与海族的恩情两清了!”
鲲鹏怒哼一声,千里身躯下沉,消失在海面。
乘风尊者呸了一声,灰白色的驴身抖落海水,迈着欢快的步伐,跨入另一片空间。
东海以东,不知名的海域上空。
司马独孤看着身后惊魂未定的绝色美人不免开口讥笑道:“就这么怕?”
柯晓凡眉眼抽搐了几下,回道:“当今天下,可还有八境能挡住那个状态的吴界?”
司马独孤沉吟了片刻,摇头回道:“没有,毕竟那是老夫的徒弟。”
柯晓凡轻叹了口气,虽说她现在在修为上已经强过澹台知文,但临阵对敌的经验尚有欠缺,也没有敢于同归于尽的勇气。
输,是必然的。
但她没想到会输的这么难看,居然被吴界一路追杀,逃遁千里之外,最后还是司马独孤出手,才得以保存性命。
柯晓凡将九篆神符剑横在身前,双手托剑递给司马独孤,低眉恭声道:“前辈,此剑还你。”
“还我?为何要还我?”
司马独孤笑的合不拢嘴:“你不是说杀了颜小心吗?那就去杀吧,反正拂柳山庄当代庄主不过是个八境而已,不是你的对手。”
柯晓凡目光闪烁,心中摇摆不定,倒提九篆神符剑,低头称是。
师父要杀徒弟的爱人?三界山果然都是疯子!
“你一定很疑惑,老夫为何要这么做,对吧?”司马独孤仍然在笑,笑的如同深秋黄昏时候的老鸦,令人心生厌恶。
但柯晓凡却不敢有丝毫不恭,反而说道:“前辈心思如渊,又岂是我一个小女子可以猜测的。只是前辈如此行事,当真不怕师徒反目?”
“这座天下中,没有人够资格与老夫反目!哪怕是你们大夏仙师南宫至,也不行!老夫不怕告诉你,仇恨,是修士提升修为最好的催化剂。”
司马独孤笑容一敛,面容陡然变得阴沉下来:“杀什么人,杀多少人,由老夫来定!你只需要按老夫的指示去做即可。”
“是,前辈。”
柯晓凡心头一惊,连连称是。
司马独孤放眼看向远方,似是毫不在意的问道:“听说你有一个弟弟,在边疆领军,名气不小?”
柯晓凡心头一惊,跪伏在对方身前,咬着牙说出投名状:“拂柳山庄,不日必灭!”
“你看你这是做什么,聊聊家常罢了。”司马独孤没有丝毫扶起对方的意思,抬脚迈向远方,嘴里念叨着一些话。
“天苍苍,夜茫茫,刀仙临世,万鬼惊惶。”
“黄泉降,唯灭亡,众生拜我,妖魔立两旁…”
直到司马独孤远去许久,柯晓凡才沉默的抬头起身。她心中恨意横生,唇上被咬出的鲜血,顺着下巴从高空坠落,在海面生不出分毫涟漪。
“司马独孤!司马独孤!!”
心底声嘶力竭的呐喊,便是脸上越来越凝重的沉默。
柯晓凡抬眸看向拂柳山庄的方向,只留下一声沉沉的叹息。
“颜姑娘,这世上真的有人会为了爱情…死去吗?”
她似乎是在问颜小心,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柯晓凡不知道答案,也没有人能给她准确的回答。
恍惚之间,她觉得自己竟然跟吴界有些相似。二人都是被刀鬼传授修行之术,也都被刀鬼逼迫,要自我剥离人性,成为只会杀戮的机器。
“吴界,我等着你,来杀我。”
柯晓凡有一种想与人倾诉的欲望,她在云端上盘膝而坐,遥望远方,四下无人。只有茫茫不停歇的海水,根本看不到岸边在何方。
所谓苦海无涯,便是如此。
柯晓凡深深地闭上双眼,她能感觉到自己又失去了什么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十日后,柯晓凡亲自率领三十二楼秘密围剿拂柳山庄,附近群岛皆被焚烧殆尽,没有留下一个活人。
又过了两日,吴界在东海黄沙岛屠尽中原正道义士的消息传回大夏,消息刚一传出,便如同雪花般席卷大地,引起轩然大波。
天阳城内,风司晨敲响了赵府的门。
赵和光亲自出门迎接,在长辈面前一向注重礼仪的他此刻也顾不得行礼,着急的问道:“世叔,我爹有消息了吗?外面都是谣传对不对?”
风司晨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沉默了片刻之后亲眼目睹了自己这个侄子的眼中失去了神采,变得通红。
他从怀里取出一封家书,默默递上前去,踌躇了片刻,沉痛的道。
“这是你爹赶赴黄沙岛之前写的家书,他说半个月之后若是还没有回到中原,就交给你。和光,你节哀…”
赵和光接过信封,立即拆开取出了信件,白纸上是熟悉的工整字迹,说的话不多。
“和光,家中存钱不少,足够你做个富家翁安乐逍遥一生。莫要入朝为官,莫要背负仇恨活着,那样太累。”
没有落款,也没有唏嘘与仇恨,与赵和光上次出家门之前父亲的叮嘱没有什么不同。
赵和光看着家书浑身颤抖,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出来。
“爹…”
一声轻轻的呼唤,撕心裂肺。
风司晨重重的叹了口气,拍了拍赵和光的肩膀,又道了一声节哀,方才转身离去。
他怀中还有两封家书,一封是李耀留给家人的,一封是杨自石留给子孙的。
这一日,大夏国都满城缟素,哭声连绵上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