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与后宫打交道多年,眼见皇上铁了心,只得偷偷去惠妃跟前劝。
“娘娘,您这是何必呢,皇上是最爱说气话的,那就真会永禁大阿哥呢!皇上最疼太子,但也疼大阿哥啊,您莫要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
惠妃哭着道:“梁公公,本宫看不得自己的儿子受罪,也只能用这残破的身子,求求皇上、皇上念在多年的情分上,给胤褆……留条活路吧,宗人府那地方,他不能待!”
梁九功对着一个心念儿子的母亲,能说什么呢?所有宽慰的话,在慈母情深面前,都不过是虚言。
一个跪在乾清宫前不肯走,一个在乾清宫内不肯见。
帝妃双方就这般僵持着,白茫茫的大雪,寒风朔朔,吹得窗户不住簌簌作响,也没能动摇双方的态度。
贵妃牵着弘晖,无视梁九功、李德全阻拦,径直闯入乾清宫。
须臾,敏妃也到了。梁九功、李德全赶忙掀开帘子,暗暗期盼敏妃娘娘能打破僵局。
说实在的,饶是他们这些没根的人,也不得不由衷说一句惠妃实乃慈母,而贵妃和敏妃,可比其他娘娘有人情味多了。
“皇上,惠妃伴驾近四十年,从不曾有过逾矩之行,还请皇上念在她一片慈母心肠的份上,转圜则个吧!至少,三九寒天的,别让惠妃受这般苦。”贵妃、敏妃求情道。
“是朕逼她来的吗?你问问她,朕对胤褆不好吗?可胤褆说了什么你知道吗?他说让等朕众叛亲离!简直是逆子中的逆子!!”
康熙脸色又青又白,一把摔了御案上的奏折,对着贵妃呵斥道:“更可恨的是胤禛,居然说,胤褆的话是带给阿玛的,若是朕是帝王的身份问,恕他无言以对!!怎么,朕当阿玛,就是为了等众叛亲离的一日吗?老四、老四也不是个好东西,他胆敢,胆敢这般讽刺朕!混账,都是混账!”
半个时辰前,乾清宫内,父子对立。
“混账!!”
“混账!!!”
康熙断喝一声,“胤禛,你接着讲!”
胤禛面如土色,但回忆大哥哭着喊“是你、是你”时的神情,还是把话说全:“大哥说,他绝不会让您背负逼死亲子的名声,必得留着这条命,等您……众、叛、亲、离!”
那一幕,令康熙心碎不已,更怒发冲冠。
而刚骂走胤禛,惠妃就来了,岂能让康熙不恼羞成怒?
闻听此言 ,贵妃惶恐地不知该如何回话,一个劲儿地后怕:老四啊老四,你怎么敢的……真真是胡闹!!
敏妃上前替康熙顺气,小声劝道:“皇上,四阿哥只是、只是心疼幽禁的长兄而已,不是故意要气您的。父子兄弟,他夹在中间也为难,亲眼看着大哥幽禁……难免一时错了心,口不择言了!”
“他心疼幽禁的大哥,怎么不心疼、心疼朕呢?朕都这把年岁了,还要经历骨肉相残、儿子背刺……谁懂朕的苦!如今,连妃子都来逼朕退让!!”康熙咬牙道。
话音刚落,弘晖大着胆子搂着康熙的腰,“孙儿、孙儿心疼!皇法法,不要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二伯说过,不要为不值得的人生气,您莫要自己气自己,孙儿心疼。”
纯真的童言童语里透着赤子之心,听的康熙神气渐渐松弛下来,两眼向前望着,似乎要穿透前面的门窗,怜悯外头跪地的女人。
“皇法法,弘晖不喜欢现在的皇宫,二伯、二伯娘不出来,大伯也没了踪迹,弘晖、弘晖喜欢木兰秋狝前的皇宫和皇法法,您是皇帝,无所不能,能让一切变回原来那样吗?”
康熙摸着弘晖小辫子的手一顿,许久许久,方叹息一声,口气变得异常柔和:“朕是天子,可朕并不是无所不能的,无法令时光倒流。弘晖学了《论语》,当知孔圣人曾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弘晖闻言双眼一红,“可是,可是,孙儿想二伯,也想大伯了。”
康熙只觉得胸口闷疼,随即便吐出一口鲜血,可把弘晖、贵妃、敏妃吓了个半死,“皇上,您没事吧?”
“不用,不用,朕、朕就是……”康熙用力捶打胸口,倍觉难受,是那种无法言语又难以宣泄的痛,双眼不知泪光还是火光,晶莹地闪着,整个人显得疲倦和悲凄。
“没什么。”康熙喘过气,状似不经意地拭泪起来,唏嘘一声,“贵妃,你带弘晖回去吧,敏妃,你也回去,让朕、让朕一个人静静。告诉外头的惠妃,想让胤褆受苦,就继续待着。”
“走吧,走吧,都走吧……等这场雪化了,一切,一切……就会过去的。”
康熙一个人独坐许久,直至李德全来报,赵御史求见。
康熙深深叹道:“这狗东西,来凑什么热闹!罢了,让他进来吧!对了,惠妃……”
李德全小心应答。“娘娘刚刚走。”
“刚刚?”康熙瞪圆双眼,冷冷扫视李德全,李德全无奈吐露实情。
起初惠妃娘娘无论如何都不肯走,直到赵御史风尘仆仆赶来求见,对着外头跪着的惠妃劝道:娘娘,请给臣一日时间,若是臣不曾求得皇上转圜,您再来,如何?
惠妃神情坚决地摇头,赵御史又道,娘娘,皇上御极天下四十余年,最恨的,就是被人逼迫。您这般行事,是人之常情没错,但,亦是以下犯上,以卑弱之身,以昔日旧情胁迫,于直郡王,有害无利。即便您不肯信臣,总要给未出世的曾孙些许颜面。
曾孙?惠妃不解。
赵御史俯下身道,布尔和格格有孕两个半月了,请您相信,臣是为直郡王而来,给臣一日时间吧!
惠妃纠结片刻,希冀地看向赵御史,艰难地点了头,临走前行了个大礼,求大人,替我儿陈情。
……
康熙没想到,赵泰真这狗东西,竟是这般劝走惠妃的。
一时之间,很是后悔刚刚答应见他,可还没等康熙再次出言吩咐,赵御史带着满身风雪,步履款款地恭敬行礼,“臣,给皇上请安。”
“起,起磕吧!”康熙面露难色,看着赵御史竟颇有种心虚到无言以对的感觉,诡异极了。
赵御史一改之前面圣咄咄逼人的凌厉样,或是闲聊家常的寻常模样,整个人散发“老了老了”的颓废气,缓缓起身后,不住地捶打膝盖,叹着气道:“皇上,臣岁数不小了,早就是做祖父的人了,咱们君臣多年情谊,难道还不值得一张凳子,让臣歇歇脚?”
康熙不禁笑出声,指着赵御史笑骂,“你个狗东西!李德全,没听见赵大人的话嘛,赶紧地,搬凳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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