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背对着北亦宸,让北亦宸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是那熟悉的笛声和熟悉的身影让帝王忍不住朝着那池中蜿蜒的石亭走了去。
容妃见此场景,亦是微微挑眉,她对此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毕竟后宫中想要争宠的嫔妃太多了,只是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对这般拙劣的技巧感兴趣。
早知道,她也跟着学点吹笛技巧了。
容妃也好奇是何等狐媚子再此勾引皇上,于是也跟着北亦宸一路上前,这时,那悠扬的笛声随着间奏往下,就好似那轻松自得的鸟儿最终停靠在了可以依偎的枝头,而那笛声也悄然而止。
那穿着鹅黄色裙衫的女子缓缓转身,当她看见北亦宸的瞬间,那粉颊上出现了一份震惊,片刻后,又转为了一分娇羞。
她将手放在腰间,连带着那翠竹绿笛一并福身:“嫔妾见过皇上。”
北亦宸宠幸柔美人,便是因为她与暖儿长相相似,而在床上,北亦宸仿佛也看到了暖儿害羞的模样……当然,他的暖儿冰清玉洁,他从未对暖儿越矩过,谁知道暖儿竟会在入宫前病逝。
想到这些,北亦宸心中难免黯然,只是看着眼前和暖儿如此相似的柔美人,他心中一暖,抬手将柔美人搀扶了起来,“你还会吹笛?”
“嫔妾闲来无聊的时候,自己瞎琢磨的,没有跟着正经师傅学过。”婉柔抬手,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长笛,那长笛做工粗糙,的确不像是后宫娘娘们会用的笛子,应当是她还是宫女时,用月俸去买的。
北亦宸瞧着这般努力上进,却又不想他诉苦的女子,心中总是格外的怜惜。
他那微薄的唇仿佛也带了一丝温度:“日后若是想学,朕让内务府给你找个吹笛的师傅慢慢教你,不过恐怕少有人能比你吹得好听。”
听见北亦宸的话,婉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根子竟然一红,带了几分撒娇和羞涩:“皇上惯会取笑嫔妾。”
……
容妃觉得,她就不应该来这御花园,另外,这狐媚子当真是好手段,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但瞧着这模样,恐怕用不了多久,便能往上走了。
容妃的眸光微闪,正寻思着什么时候找借口离开御花园,却不料被北亦宸跟前的柔美人瞧见了。
柔美人面对容妃时,并没有任何的不喜,反而是一脸喜色地福身道:“嫔妾还未注意到容妃娘娘也来了。”
容妃听见了柔美人的话,只得扬了扬下巴,回应:“本宫也没有想到柔美人还会这等技巧,本宫也是头一次在宫中听见这般好听的笛声。”
“娘娘谬赞了。”柔美人笑了笑,她看着跟前的容妃,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她忙咬住了下唇,有些委屈道:“还忘记和娘娘回禀了,那宫规臣妾还未抄完,待抄完后再……”
容妃没有想到这柔美人竟然这般大的胆子,这是在皇上跟前能说的话么!
虽说她贵为妃位,让一个美人抄宫规是合理的。
但是皇上眼下对柔美人又有几分兴致,况且,她也着实是用了私心的,那送去的宫规比寻常的宫规多了好几册子的各大节气典礼规矩。
“柔美人,这些琐事便不用提了。”容妃的面色一沉,刚要打断婉柔的话,却不料北亦宸走到了婉柔的身侧,目光落到了容妃身上,“容妃,柔美人初入宫中,难免会有不明白的地方,适当抄写即可。”
听见北亦宸的话,容妃压根就不敢再多嘴了。
这后宫之中便是,只要皇上说你是对的,那你便是对的。
只要皇上说你做错了,即便你做的是对的,那也是错的。
况且瞧这样子,皇上已经是偏向了这柔美人了,不过好在皇上还是给了她台阶下,容妃哪里有不接着的道理,她抿了抿唇低声道:“柔美人,初入宫是有许多地方不懂,不过可以慢慢学,是臣妾心急了些。”
“你也是一片好意。”北亦宸这句话到底是给容妃留了情面,他看向了婉柔道:“那些没有抄完的,便不用抄了。”
婉柔原就不指望皇帝为她出气。
毕竟这帝王的心,比什么都冷。
更何况,她和容妃之间的位份差了不是一丁半点,在这后宫之中,位份大过一切。
不过皇帝肯为她这般说话,说明她到底是下对了功夫,至于日后,皇帝可未必会站在容妃那边了。
婉柔立刻冲着容妃的方向福身。
容妃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当着皇帝的面,总不能表现出来,于是扯了个借口道:“皇上,臣妾宫中还有要事处理,便先告退了。”
“嗯。”眼下柔美人当前,北亦宸自然也无心容妃了,直接答应了后,容妃便告退了。
然而容妃并没有回去,只是一脸不甘地去了皇后娘娘宫中。
许令仪这会儿刚用了早膳,正翻着秋词送过来的账本,却听见容妃哭哭啼啼的声音了,“娘娘,臣妾被人欺负了。”
说罢,那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嘤咛。
许令仪一愣。
她还以为是听见了瑶昭仪的声音呢,抬眸一看,却见容妃哭得梨花带雨的,那一双眼眶红红的的模样,倒是让人有几分心疼。
容妃和瑶昭仪一样,唇畔都有梨涡浅浅,不仅笑起来的时候能瞧见那梨涡,就连哭起来时,那梨涡都格外的好看。
“怎么了这是,谁惹咱们容妃生气了?”许令仪还是第一次看见容妃在她跟前这么委屈呢。
先前柳如卿打扰了容妃侍寝,连夜把北亦宸闹走的时候,容妃也没有这般,今日这是……
许令仪放下了手中的册子,刚要安抚容妃,容妃却是直接跪在了许令仪的跟前,那鬓间的金簪也不住摇晃。
许令仪瞧见容妃这模样,也不免有几分心疼。
她家容妃素来胸大无脑,偶尔有些跋扈,况且还是妃位,眼下唯一能欺负她的颖贵妃又不在西山行宫中,那谁还能欺负到她头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