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肆里。
“这镇国公主当真是受宠啊!”
“诶,兄台何出此言?”
“听说此次镇国公主北上凉州,光是随侍的就有上千人,还不加那些护卫的士兵,车驾出城时,长得一眼都望不到头。”
“这么奢侈?那他们现在到哪儿了?要是能追上去看一眼就好了,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呢。”
“现在哪儿还追得上去?听说都已经到原州啦!”
原州。
镇国公主的车驾停至原州州治平高县,原州刺史携众官员在城门处迎驾,见浩浩荡荡的车驾停在城门,立刻齐跪高呼道。
“臣原州刺史携平高县百姓恭迎镇国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大华丽的马车里隐隐可见一倩丽身影,女子的声音从中传出。
“刺史费心了,吾此次北上凉州,虽是观山游水,却也见一路世情百态。听说原州多有奇山异兽,不知刺史可否为吾引观?”
刺史听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镇国公主哪里是来游山玩水的,分明是替圣人视察来了。
脸上忙端起一抹讨好的笑:“能为公主介绍我原州的风物人情,是臣的荣幸。如今天色已晚,烦请公主下榻敝处。”
“也好。”
与此同时。
凉州姑臧县。
两辆极为普通的马车悄无声息地进城,停至客店处。
马车上身形佝偻的车夫朝里唤道:“娘子,到了。”
车帘被人掀开,两个容貌倩丽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而后又是一身形更为纤瘦的女子,一身淡黄色襦裙,头戴帷帽。
柳姒抬头,隔着帷帽看了眼高悬的牌匾:陌上客栈。
从另一辆马车下来的张轻羽行至她身侧:“六娘在看什么?”
柳姒回神,淡笑摇头:“没什么?”
而后她视线落在紧跟张轻羽身旁的桓王世子柳恺身上,叹了口气:“其实你不用同我一起来凉州的。”
她悄悄离开上京城那日,遇见了在城门处等她的张轻羽,在得知她已从仙乐楼离开后,十分惊讶。
她是官奴,单靠自己如何能离开仙乐楼。
问及此事时,张轻羽只说她同安王做了交易,至于是何交易,她并未详说。
那时张轻羽一人站在马车前,望着她道:“六娘,我如今再不是安王的人了,我只是我自己,所以,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从安王手中离开哪有那么容易,只怕张轻羽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从他手中离开。
如今她已是无处可归,孑然一身。
她都追到此处了,柳姒还能将她赶回去不成?
只能默许。
至于柳恺,他听说张轻羽要走,便巴巴地跟了上来,美其名曰要保护她的安全。
柳姒想来只觉头疼。
若是桓王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跟着她来了凉州,不知又要怎样地大闹一场。
她此次来凉州,名义上是游玩,实际上是要替圣人整治凉州。
凉州虽归属于大齐,但其中鱼龙混杂,仍有隐患。
从前有庄别辛镇着,如今他被圣人困在上京,要想将他手中兵权收回,必须先将凉州收拾了。
如今“镇国公主”的车驾停在原州,而柳姒隐匿身份先至凉州试试深浅。
除了贴身伺候“镇国公主”的自己人,无人晓得真正的镇国公主早就来了凉州。
自封镇国公主后,柳姒便将整个公主府清扫了一遍,如今公主府的人都是绝对可信。
至于柳承明,他这个凉州刺史还要过些时候才能来上任。
那头的张轻羽听见她说的话后,莞尔:“我如今已是孤身一人,六娘若要赶我走,我绝无怨言。”
听罢,柳姒再一叹气。
只恨美色惑人,若张轻羽再长得丑些,她必定能狠得下心将她赶走,可偏偏她长得这样好看。
唉,谁叫她无论男女,只要长得好看的就狠不下心来对待。
……
原州平高县。
穿着公主制式衣裳的女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身前站着面如寒霜的当朝驸马——谢晏。
那日决定追寻柳姒的谢晏交接完大理寺的事务,便向圣人告假,至于理由他也未曾隐瞒。
上次柳姒请与谢晏和离,圣人并未应允;而今听说谢晏要至凉州追妻,圣人那是心中暗爽,巴不得叫人去谢府告诉谢相公。
你的宝贝儿子要去追我女儿。
毕竟自先淑妃死后,他二人关系破裂,圣人每每看见谢运那张板着的脸就觉得生气。
如今儿女姻缘上扳回一局,叫他如何不高兴?
当即大手一挥允了。
只是换了个理由,以他外差为由遣去凉州。
谢晏听说柳姒车驾停至原州平高县后,快马加鞭赶到了平高,却不曾想这个“镇国公主”是假的。
而真正的公主柳姒不知何踪。
谢晏心中憋着一股气,又发泄不出来。
如今失了她的行踪,他又该如何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