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毕。
谢晏将柳姒用寝衣裹好抱回寝屋,将她放在榻上后转身去给她倒水。
她刚才哭了那么久,口实在渴得不得了。
拿了水转身,刚好见柳姒从一小瓷瓶中倒出两粒黑色的丸子吞了一颗,他走过去问道:“这吃的什么?”
正准备吃第二粒的柳姒被他吓得手一抖,镇静答道:“郎中开的些补身的药丸。”
将水递给她,谢晏把她手上的那粒拿起,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子刺激的药味儿闯进他鼻中。
这味道并不好闻,但他不懂医理,只下意识皱眉:“你身子不舒服?”
见他眼中关切,柳姒解释:“就是些日常吃的补气养血的丸子。”
闻言,谢晏才放下心来,将药丸还给了她。
就着水将药丸送服下,柳姒不动声色地看了谢晏一眼,见他没有异样后方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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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圣人赐婚,所以大婚三日后,须得进宫谢恩。
柳姒二人虽在府上厮混了整整三日,但也没忘正事,到了时辰便穿戴整齐地进宫。
这谢晏婚后同婚前差别还真是大。
从前连碰都不愿意让柳姒碰一下,如今成了婚,到哪儿都得牵着她,就宫道上的那一段路,他也是牢牢地握着。
好像她能走丢了似的。
引路的宦官见状,翘起兰花指打趣道:“公主同驸马还真是恩爱啊。”
柳姒面上不由热了几分,转了头去看谢晏,发现他却是面不改色、泰然自若。
由得别人说,他只牵好身边人就是。
到了太极宫后,柳姒便与谢晏分道而行,他去甘露殿面见圣人,柳姒则去立政殿拜见皇后。
入了立政殿内,皇后依旧是那种居高临下的模样。
柳姒没忘记当日皇后“赐”给乔珠的拶刑,但如今时机未到,她也只能暂时忍耐。
她跪地:“儿拜见娘娘。”
皇后的声音听着没什么情绪:“起来吧。”
“谢娘娘。”
皇后虽不喜柳姒,到底也是她嫡母,表面上的功夫总要做一做,于是敷衍问道:“谢驸马待你可还算不错?”
“驸马待儿很好。”
皇后凉声:“如此便好,也不枉你费尽心机地求来这一场婚事。”
柳姒却道:“娘娘之言,儿有些不懂,这婚事不是父亲赐下的吗?怎是儿求来的呢?”
皇后冷哼:“若非你静言令色,大家又怎会赐婚?”
笑着看向皇后,柳姒眼神平静:“儿再静言令色也比不得大姊,毕竟儿能与驸马成婚,大姊在其中可是出了不少力,若有机会,儿定带驸马去大姊府上当面道谢。”
丁香告发柳姒,凤阳在其中参与了多少皇后自然晓得:“哼,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免得喜事变祸事,乐极生悲。”
“儿谨记娘娘教诲。”
说罢柳姒转头看向对面的永宁,她今日倒是奇怪,也不出言讽刺柳姒,就这么安静坐着。
算起来自从行宫一别,柳姒也没怎么听说过永宁的事。
只听静仪提起过一次,说她如今也不像从前那样到处惹事,除了给皇后和太后请安以外,只在自个儿的安福殿待着。
不知她是瘸了腿不方便惹事,还是真的改过自新了。
视线落到永宁胸前的一块玉佩上。
那玉佩是月牙状的半个,被雕成了如意的模样。
如意样式的玉佩柳姒见得多了,但半个的倒是少见,柳姒好奇:“四姐这玉佩模样倒是奇特,不知是哪位巧匠雕的?”
永宁没想到自己贴身戴着的玉佩突然滑了出来,还被柳姒瞧见。
她连忙将玉佩重新塞了回去,又慌乱地看了皇后一眼,语气不自然地道:“一块普通的玉罢了,没什么奇特的。”
见她这模样,柳姒反倒心下生疑。
眼见皇后脸色不虞,她不打算多待,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不过皇后人倒挺大方,还是赏赐了柳姒不少好东西。
其他倒没什么,就是其中的一扇紫檀雕花合欢刺绣屏实在精致。
那上头的合欢是绣娘们拿特制的蚕丝线绣的,几十个绣娘花费了半年时间方才绣成,即便在室内瞧着那合欢似乎也在随风飘动,色泽鲜明,光彩夺目。
出了立政殿,柳姒朝甘露殿的方向而去。
刚到没多久谢晏便从甘露殿中出来,他见柳姒在宫廊下等他,快步上前牵起她的手。
感觉到她的手有些泛凉,于是拿了谢三捧着的薄斗篷给她披上:“怎么在这儿等着?也不披件外衫。”
如今已是八月,秋风乍起还是会带着些许凉意。
柳姒扬唇,抬手握着他为她系飘带的手:“皇后那里没什么事,便提前离开了。我想让你一出来便能见到我,所以就在这儿等着,更何况我站在这宫廊下头,哪里就冷到了?”
“我确实想即刻见到你,但我更怕你受了凉。”将斗篷的飘带系紧后,谢晏牵起她的手,二人朝宫外的方向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听得跟在他们身后的谢三与平意牙酸。
方才分开还没一个时辰,这说的却好像一年未见似的。
谢三是真觉得自家郎君变得厉害,从前也没发现他是个这么腻歪的人啊。
想到此处,谢三抱着胳膊打了个冷颤。
马车驶至府门前,谢晏扶着柳姒下了马车。
谢完恩以后,也就没什么要紧事。
朝廷给了谢晏十几日的婚假,剩下的这几天一时还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于是他问道:“念念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趁着这几日得空,我也能多陪陪你。”
乍听他这么说,柳姒也想不出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思索间不曾注意脚下,踩到什么东西一空扭了脚。一股钻心的疼从她脚踝处蔓延开来,她顿时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谢晏见状,忙将她一把抱起。
又低了头去瞧,她原本站着的小道上裂开了一块砖,所以才会踩在上头崴了脚。
将人抱回主院放在小榻上,掀开她的裙摆,小心脱下袜衣,只见脚踝肿了一些,在温润如玉的肌肤下衬得有些严重。
平意端了外用的药膏来,谢晏拿起取了一块到掌心之中,用体温将它化开后才揉上柳姒的伤处。
只是她如今在谢晏面前也变得不经疼起来,尽管他上药的力道再轻,她也是痛得哼哼。
谢晏抬眸,见她眼眶里头含了一包泪,欲落不落的,可怜得紧。
他叹了口气,低头轻轻吻在她踝上,慢慢呼着气,试图缓解她的痛。
柳姒被他这动作弄得难受,缩了缩脚,却被谢晏又一把抓了回去。
他道:“别动。”
药还没擦完呢。
柳姒委屈看他:“痒。”
见状,谢晏只得将她小腿放在自己腿上,免得她再动将药膏蹭没了。
只是这角度特殊,她脚趾刚好抵到他那里。
脚上缓了一会儿又上了药,便没那么疼了;她又是记吃不记打,便一味地动脚指头作怪。
谢晏身子一僵,将她腿按住:“别闹。”
本以为她会消停,结果却变本加厉,还用戳了戳。
这次谢晏也不阻止了,只淡声道:“你脚不疼了么?”
察觉到危险,柳姒忙将脚收回,可怜兮兮道:“我脚疼你不能欺负我。”
只是话音刚落下,某人便欺身上前将她压在榻上,还特意将她那条受伤的腿抬起来,免得再伤着了。
平意在苗头不对时就退出了屋子,此刻屋内就他们两个。
滑嫩如凝脂的小腿一晃一晃的,里头满得厉害,柳姒抓着谢晏的双肩,有些难耐地哼唧了两声。
谢晏亲了亲她的鼻尖,一手抬她的腿,一手伸下去抚着,想让她好受些。
柳姒被激得微眯了眼,眼尾发红,若慑人心魄的妖精:“竹君……”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有些意动。
抬身吻住他的唇,而后学着他一般轻吻他的下巴。
谢晏低头看着她绯红的双颊,心口涨满。
她的点点啄吻弄得人心痒难耐,弄得谢晏忍不住。
可也只得心里轻叹,世间也就只有她才会让自己全无自制力,丢盔卸甲。
罢了罢了。
他低身回吻上去。
恨恨想着:别想勾他入了红尘又转身丢弃,只一同沉入这无边悦事里,去了地狱,也要来生做这夫妻。
谁人也不舍离去,只你中有我。
只我中有你。
……
念着柳姒腿不方便,谢晏也没多折腾她,搂着她躺在榻上。
柳姒睡在他怀里,食指勾着他散落在胸前的墨发,一圈一圈地卷着。
她心里头在想今日崴脚的事,沉思了半晌,她提议:“不如我们搬去谢府吧?”
“为何?”谢晏疑惑。
她解释:“这公主府的布置我不是很喜欢,但一直没找着机会给它改一改。今日踩了坏砖崴了脚我倒觉得是个好机会,不若我们先搬进谢府里头,等公主府修缮好后,再搬回来。”
如今虽是嫁给了谢晏,但却也没进到谢府,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入了谢府查探纽襻扣的事。
听她这样说,谢晏应了她的要求,打算就趁着这几日休假,一起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