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喝了两口茶又撩拨了某个勉强不那么沉闷了的闷木头,由于长期养成的午休习惯,岁昭犯起了困,靠在马车壁上昏昏欲睡。
沈思危看向她,思考片刻,手伸过去托着她远离自己那一侧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她已经有些习惯了他的触碰,被他的气息环绕着,掩着唇轻轻打了个呵欠,眸子泛起点困倦的水雾,压下又不太听话的心跳,“可是这样还是不太舒服。”
沈思危握着她肩,让她躺下,脑袋枕在自己膝上,轻声道了句:“娇气。”
“才没有,就算是娇气又怎么了?本公主可以娇气。”岁昭抓住他的衣角,不满了一番他的嘴硬,脸颊微微泛起点红晕,最后直接闭了眼,用袖子盖住脸,胡思乱想了一阵后困意又涌了上来,睡了。
怀中的人身上的香味萦绕鼻尖,沈思危坐得笔直,目视前方,一动不敢动。
待她呼吸均匀,他放松身子,垂下眸子看她,握住她手腕,小心拉开她的手,让她被遮住的脸得以露出来。
如她这般的身份,钗饰应当华美高贵,但兴许是为了游玩方便,她头上并无钗饰,只用几根颜色鲜艳活泼的发带编饰,如今正好不用担心她睡着头会不舒服了。
沈思危将她微乱的发丝捋到耳后,指尖触上她的脸颊,一触即分。
你是为我而来的么?
公主殿下,既招惹了我,日后便不能惦记其他男子了。
他本可以让她的随侍进来,换他去前头坐着,但他还是生了私心。
沈思危眼神晦暗地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后抽开目光,看向微微晃动的车帘,目光逐渐恢复平静。
他的手虚虚搭在她腰间,呈占有的姿态。
回到了客栈,沈思危轻轻推了推她肩膀,“安安,到了。”
岁昭凭着感觉抓住了他的手腕,撒娇道:“不要,再睡一会儿……”
沈思危垂着眸看她,“在这儿睡不舒服,回去再睡。”
说着,他揽着她的肩将她扶起来。
没睡饱的公主殿下有些小性子,幽怨地睁开眼,不大高兴地看着他。
沈思危心软了软,揉揉她脑袋,“乖,你睡醒我再来看你。”
岁昭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弯起腰掀开帘子利落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往客栈走。
沈思危跟在她身后,送她上楼。
她手搭在房门上,又看了站在门外的他一会儿,道:“沈虑远,回见。”
“嗯。”沈思危看霜序关上了门,回了趟西市的院子,确认没什么要紧事后又回到了岁昭住的客栈附近的酒楼,订了个包厢看书喝茶。
岁昭爬到床上舒舒服服又睡了一觉后醒来,慢半拍反应过来马车中沈思危的神态语气,在床上滚了半圈,躺了一会儿后爬起来。
“霜序~”
看了一遍便不觉得渗人了的霜序拿着岁昭那本志怪话本正津津有味地回味着,听到岁昭叫自己的声音,将话本撇下快步走到她床前,“小姐,您要起了吗?”
“嗯,梳头发。”
“好。”
等霜序给自己梳好头发,岁昭拿了两根粉色的发带给她系了两个漂亮的蝴蝶结。
霜序看她忽然起了兴致,坐着随意她怎么摆弄了。
坐了一会儿,不见沈思危过来,岁昭决定出去找他。
“霜序,你知道他们具体在西市的哪儿吗?”
“不知道,让槐序去查。”霜序想都不想就将自己的亲兄长推出。
岁昭下了楼,便见沈思危从对面酒楼出来,提步朝他跑过去,“不用查了,我亲自问。”
看着她在自己身前停下,沈思危侧了侧身子,道:“订了包厢,要上去吗?”
“好呀,可是还没到晚膳时间吧?”
“寻了棋,下棋。”
“也行。”
进了包厢,一直在看她的沈思危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随后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软榻前坐下。
榻上放了一方桌子,桌子上有棋盘与棋子。
岁昭看了眼他的神色,盘腿坐到榻上,“你们如今在西市哪儿啊?”
“丰水街长隆巷最尽头,你若真要去,带上人。”
“噢。”
对弈一局下来,不分伯仲,打成平局。
岁昭笑道:“你快夸我厉害。”
“嗯,很厉害。”
“那当然,也不看我爹爹娘亲是谁。”她反而傲娇道。
“令尊令堂自是博思才敏。”
她手撑在桌子上,微微倾起点身子靠近他,眸中是明晃晃的调侃的笑意,“沈虑远,你好似也没那么不会说话啊,这不是挺能夸人的吗?”
沈思危对上她的眼,眸光些微变化,“会与不会都出自你之口,完全木讷不宜为官,既为官,便需深谙为官之道。”
“我不说,只是不爱说,不是不会说。”
说着,他抬手抚上她的脸 ,“安安,你来丰州,究竟为何?”
霜序悄悄拉了门出去,贴着门“罚站”。
他指尖抚过脸颊带来痒意,属于他的危险气息逼近,岁昭忍住后退的冲动,“你猜。”
沈思危用余光扫了一眼门的方向,撑起身子,凑她近了些,手指按上她滑腻的脸颊,让她只能直视自己。
“是为了我吗?”
她终是忍不住往后退了,反手撑在身后的软榻上。
手中落空,沈思危单手将不大的桌子连带棋盘放到地上,再度倾身逼近,单手撑在她身上,却又保持着碰不到她的距离。
他又伸手抬起她下巴,追问:“是吗?”
“你大胆!”她看着上方的人,在他黑沉深邃、带着压迫感和侵略性的眸光中露了怯,轻斥道。
沈思危常年不见笑模样的脸上浮起一抹明显的笑,危险而蛊惑人心。
“是吗?是殿下给我的胆子。”
总撩拨他,胆子也不过如此。
她微微抿着唇看着好似褪去了沉默寡言的伪装而初初表露出真实模样的他,不肯服输。
沈思危黑眸凝视着她,低声道:“安安,我想要一个答案。”
他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脸颊上,岁昭眼睫轻颤,皱着眉有些纠结。
沈思危松开她下巴,抚平她皱起的眉头,“不是也没关系,殿下不为我而来,我便向殿下而去。”
“安安,我心悦你,在带你去匪寨之前。送供状是为去寻你,失口问行程是为日后再见你,借口打猎亦是为见你。”
“我自知配不上你,但你给了我幻想。安安,给我个机会,你招惹我,便要对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