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执大人,宗王军来了!”
就在幽昧将司瑶带下屋顶正欲再擒儇玉之时,一名影士急匆匆地进入药庄向他禀报,只是话音刚落,外头马蹄声近,一个冷淡威严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三秀药庄乃是救死扶伤造福百姓之地,影门何故前来滋扰?”
众人闻声神色各异,随后,又响起阵阵浩荡的脚踏声,两队手持长剑身背大弓的铁甲军已踏步进入药庄,原本守在门外的影士也被迫逼退进来。
待铁甲军把持庄门后分列站成两队,颜宗在余成,季吾以及几名暗卫的簇拥下凛然而至,他着一身玄色镶金绣祥云飞禽的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紫蟒锦带,头戴银冠,气宇轩昂,浑身矜贵又面冷如冰。
颜宗的出现令药庄的人瞬间松了一口气,在人群中的司瑶因方才被幽昧伤了脖子仍有些气喘,修名与采衣忙上前将她扶到不远处的凉亭里坐着,与此同时,那几名负伤的士兵也来到宗王面前行拜遂将视线挡住,他未能及时发现她的身影。
“幽昧见过宗王。”眼下的情形幽昧自是不好再动手,他便只好暂时作罢也大步来到颜宗面前,微微施礼拜过后又笑道:“宗王误会了,今日我影门前来是擒叛徒,并未为难药庄的人。”
“你放屁!我这小药童不是你伤的?还有药庄也被你们给毁了!”三秀正在替不省人事的小路查看伤情,听到那幽昧厚颜无耻的话再次怒上心头,随即起身吼骂道。
颜宗等人闻声这才惊见小路昏迷在地,余成率先担忧地跑前来见小路只是昏迷便将悬着的心放下,而颜宗也已在环顾四周寻找司瑶,远远见着凉亭里那抹清冷倩影,他冰冷的眼神这才溢出些许温柔,她总算回来了。
候在颜宗身前的幽昧将一切看在眼里,也不由得暗自庆幸方才未下杀手,否则得罪这位宗王,即便影门有圣上撑腰怕也没好果子吃。
“据本王所知,幽昧掌执口中的叛徒早已在数月前经由你亲自应允离开影门,如今她只是留在三秀药庄的病人,如何又成了影门的叛徒?幽昧掌执乃堂堂影门至尊岂能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时隔近半年终于再次见到令他魂牵梦绕的人,颜宗自是欣喜若狂,但当务之急是先解决眼下的事,遂又强压下心中的欢喜,冷下脸瞟向幽昧道。
“宗王有所不知,影门曾经是答应.....”颜宗的话虽句句在理,但幽昧却不以为然地轻笑了两声,影门从来只讲利不讲信,又何来言而无信之说?只是他才开口却被红华尖锐的叫声给打断:
“哎呀,司瑶妹子,你这脖子怎么被那幽昧掌执伤成这样了?”
自颜宗出现后,红华便知晓让妹妹待在司瑶身边是最为安全的,遂她在方才也扶着儇玉跟进了凉亭,此时见这幽昧又要狡辩急忙抚着司瑶仍旧泛红的脖颈大叫起来,至于颜宗会不会因此被激怒就看他对司瑶妹子的情意有多深了。
红华故作出来的惊叫率先将凉亭中的人给吓了一跳,除了采衣与晨霖,其他人自然也知她的用意,司瑶喘着气无奈地蹙起了眉头。
听到司瑶竟也被幽昧所伤,颜宗登时震怒,如红华所愿他不再听幽昧的解释,而是怒瞪了对方一眼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向凉亭而去。
看着颜宗向自己疾步走来,司瑶慌张地垂下了眼眸,两只手也紧紧掐在一处,这个男人既令她忌惮却也因他频频心如乱弦。
随着颜宗进入凉亭,其余人跟着修名施了礼后皆自觉地让到一旁,司瑶垂着眼眸缓缓起身也正欲行礼却被他抬手拦下,侧头见到她纤细光滑的脖颈上一片淤红当即心疼不已,双眸也闪过一丝怒意,纵有许多话但犹豫片刻只柔声问道:“可有大碍?”
“无大碍。”司瑶摇了摇头,冲他微微笑道,但反应过来的她急忙再次垂下眼眸,脸上也恢复了清冷,唉,又是情不自禁下意识的动作。
司瑶对自己的笑虽转瞬即逝,但颜宗可是看得真真切切,愤怒的心中又不禁欢喜得不行,他未再多言而是转身走出凉亭,随即面色阴沉下来,冷眸凝视着幽昧,浑身散发出如凛冬般的寒气令周遭的人忍不住心中一颤。
“宗王见谅,方才是在下误抓了人才不小心伤了那位姑娘,在下也不知那位姑娘竟是您的人。”见到宗王盛怒,幽昧心下叫苦不迭,只得连连施礼道歉。
“听清楚了,影门今后若再敢踏入三秀药庄就是与本王为敌!”颜宗徐步走到幽昧面前,眼神现出肃杀之色,冷言威胁道。
“是,还请宗王放心,影门再也不敢!”幽昧也吓得忙拱手应答道。
“向司瑶姑娘道完歉就滚吧。”颜宗双手紧握在袖中,继续冷声命道。
他自是不甘心就这么便宜了影门,但打狗还得看主人,何况这狗在自己面前还算毕恭毕敬,看在皇兄的份上他只得暂且饶过他们。
“道歉就免了,还请影门当着宗王的面给个承诺,儇玉姑娘既然已经离开了影门,从此也就与影门毫无关系,影门叛徒之名怕是说不过去了吧?”正当幽昧不情不愿地向凉亭而去时,按着合谷穴缓过气来的司瑶也快步走出凉亭,冲幽昧道。
“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幽昧呵呵一笑,向司瑶应道。
“什么叫我说什么便是什么?我要的是阁下的一句承诺。”司瑶冷眸微抬,依旧不依不饶地向面前这个看不清脸的黑影说道。
红华与儇玉姐妹俩见到司瑶为她们打抱不平心中甚为感动,但也深知影门的承诺如同放屁,他们随时可以翻脸不认账。
此时,颜宗也已来到司瑶身边,幽昧看着面前这对皆冷若冰霜的男女自是敢怒不敢言,只得恭敬笑道:“姑娘既要承诺,在下便承诺从今往后,儇玉与影门毫无瓜葛。”
“宗王可愿做个见证人。”司瑶听闻这才放心,转而向身旁的颜宗施礼问道。
“好。”颜宗对她温柔一笑。
“阁下可是堂堂影门的掌执大人,必定会说话算话吧?”司瑶躲开颜宗带着温情的目光,又冲幽昧淡淡笑道。
“那是自然。”幽昧敷衍地应完再次向宗王施了一礼正欲转身离去,却被已为小路施完针的三秀叫住:
“喂,你们将我这药庄毁了还打伤我庄中药童,就想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三秀说完又一把将司瑶身边的颜宗推开,两人随即被他隔开。
见三秀过来横插一杠,颜宗的脸色自没好到哪去,但他也不能说什么只得将气憋回在心里。
“咳咳,这个.....”经提醒,幽昧才望了一眼满是狼藉的药庄,不禁心中一凉,将事情闹大也非他的本意,没想到竟还被人索要赔偿,这可是影门史无前例,当然,影门也从未像今日这般狼狈。
“怎么?堂堂影门要耍赖不成?”三秀见这影门掌执支支吾吾瞬间横着一张脸,怒道。
“三秀先生莫要误会,这药庄惨遭毁坏在下也始料不及,只是这损失也不是我影门一方造成的.....”
“放屁!若非你影门擅自闯入我药庄,怎么会搅得天翻地覆?我看你影门就是想耍赖!”不待幽昧说完,三秀又气得暴跳如雷。
司瑶与修名赶紧出手将师父拉住,而颜宗却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在旁看起了热闹。
“没想到三秀先生一把年纪脾气竟如此大,得亏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白发老者,幽昧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冷嘲暗讽起来。
“你还真是不要脸,将我好好的药庄毁了竟还指望老夫能心平气和?”三秀听之更加气极不已,怒目圆睁地继续吼道。
“幽昧掌执,这药庄的损坏确实因影门而起,自然也得由影门来赔,三秀先生可没冤枉你们。”沉默在旁的颜宗见到司瑶脸上的无奈与疲惫终没忍住,才又冷声开口道。
方才见宗王袖手旁观,幽昧还在暗喜,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又开了尊口。
半个时辰后,幽昧带着残存的影士气冲冲地走出三秀药庄,这次的行动非但没成功还损失了不少的影士以及数千两银票,连同他这个影门掌执也在人前颜面尽失,这自是令幽昧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