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司瑶与小路带着面目全非,双眼已瞎的采花贼回来时,静安县衙上下皆是目瞪口呆半天没反应过来,不过看到司瑶安然无恙他们也就放心了。
“咳咳,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待采花贼被捕快押下去后,静安县令这才轻咳了两声,急忙向司瑶好奇问道。
“是啊,小兄弟,你又是如何找到司瑶姑娘的?还有那采花贼怎么就变成这般模样了?”一旁的彭捕头也满心疑惑地跟着问道。
彭捕头记得当时自己带着人就跟在这药童身后的不远处,那阵惨叫声传出他隐约见着药童也追上了山,怎么等到他们上了山岭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还有采花贼身手了得又十分狡猾,怎么可能轻易被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给整治住了?
“彭捕头,想必方才那几声惨叫您也听到了吧?”小路冲彭捕头笑了笑,也问道。
“是啊,我还带人沿着声音一路上了山岭,可没发现你们的踪迹呀?”彭捕头不假思索地点头道。
“彭捕头有所不知,那座山岭上有个隐在崖壁里并用藤条遮掩住的山洞,采花贼便是在那藏身。”
“原来如此,难怪我们的人四处搜遍了都未寻到半点踪迹,谁能想到崖壁上还有个山洞?”听完小路的话,彭捕头才恍然大悟地拍了拍大腿,看向静安县令叹道。
“可那采花贼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的双眼如何瞎的?还有,你一个小小的药童又是怎么发现隐在崖壁里的山洞?”静安县令此时仍旧一头雾水,遂未理会彭捕头,而是看着司瑶与小路继续追问下去。
于是,司瑶便将自己被那采花贼掳到城外山洞里,而后又被红华夫人所救之事大致述说了一遍。
但对于红华夫人的身份她并未道出,只说是一位来去无影且武艺高超的神秘夫人路见不平救了她,而那采花贼的眼目被毁纯属恩人以为对方欲再次劫她才在情急之下洒了毒粉误伤。
待司瑶说完,小路也将自己如何追着声音寻到山洞的事匆匆告知,静安县令与彭捕头等人这时才知这个药童也有身手。
“好小子,你竟深藏不露啊!难怪在城外时敢单独行动!”彭捕头也后知后觉地拍了拍小路的肩膀笑道,也难怪当时显露出那般杀气腾腾。
小路低垂着眼眸冲彭捕头施了一礼,但只是笑而不语。
事情交代清楚后,司瑶与小路这才回到县衙后院的住处,此时已过二更天,一直提心吊胆等待在房中的采衣见到司瑶平安无事回来自是喜不自胜,当即抱着对方大哭一番,在司瑶与小路的劝慰下才止住了哭声。
已是初夏时节,天色亮得早些,因司瑶与小路在缉拿采花贼中立了大功,自是得到静安县令的褒奖,并让主簿备了一百两银子作为赏金,司瑶与小路二人却之不恭便欣然收下。
在拜别静安县令时,司瑶也留了一瓶医治灼烧的药膏,那采花贼虽罪行昭着但毕竟也是一条人命,他身上的毒已解然脸上被灼烧之处还得施以药治,以防溃烂感染。
待司瑶等三人出了静安城直奔数里之外的山岭,红华夫人也早已在山顶上面朝朝阳闭目打坐,听到半山腰上的脚步声她才睁开眼又摆出一副慵懒妖娆的姿势侧躺在石块上。
“夫人早。”率先登上山顶的司瑶见到红华夫人,未动声色只是淡淡说道。
而紧跟在司瑶身后的两人一个满眼惊奇一个却翻起白眼将脸转到别处。
“不早了,没看到太阳都晒屁股了么?”红华夫人懒懒说着也已起身,好奇地来到采衣身边又突然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朝司瑶笑道:“这个妹妹长得灵巧惹人怜,就是眼生的很,快给我引荐引荐!”
“这是采衣,她胆子小,夫人莫要吓着她。”
司瑶冷不丁被红华夫人这一大早突然的热情给惊住,又见采衣已吓得一动不敢动,遂连忙上前将人拉回到自己身后,把一袋鲜肉包子递到红华夫人手上继续道:“匆匆赶来也不晓得你爱吃什么,便带了这些给夫人尝尝。”
“还是司瑶妹子会疼人。”闻着袋子里的鲜肉香味,尚未进食的红华夫人不禁心中欢喜,也就没有怪罪对方刚刚从自己手中抢人。
“这是静安官府奖励我们擒采花贼有功,我与小路皆认为这主要功劳是你的,我们不敢揽。”随后,司瑶又将方才得来的那一百两银子递到红华夫人面前,继续道。
“哼,这官府可真抠搜,老娘看不上,留给你们做路费吧。”红华夫人悠哉地啃着一个鲜肉包子,只淡淡瞟了一眼司瑶递过来的钱袋,冷哼起来。
“听夫人昨夜说你是为了儇玉姑娘来寻我?出什么事了?儇玉姑娘难道不在我师父跟前?”司瑶见对方不收,也只好作罢,又开门见山问道。
“听说你与神医子桑先生有些缘分?”红华夫人在吃完一个鲜肉包子后,才停了下来又不由得叹了叹,也问道。
“嗯,我与子桑先生有过两面之缘,司瑶还受过先生的颇多指点。”司瑶虽疑惑红华夫人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但未直问,而是先捡重要的说。
“你可知他如今身在何处?该如何去寻他?”红华夫人一听眼眸瞬间放亮,激动得抓起司瑶的手继续问道。
“子桑先生在连州的住所我虽知晓,但先生他时常云游四海,飘忽不定,眼下我也不确定他是否还留在连州。”司瑶摇了摇头,见红华夫人脸上现出焦急之色,遂又问道:“究竟出什么事了?”
“哎,此事说来话长,我也就向你长话短说吧。”听了司瑶的话,红华夫人的心又冷下大半,遂松开了她的手再次叹了一声,才无奈道:“儇玉当初服的化功丹里还混着一种厉害的西域奇毒,名花咬,此毒能蛰伏在人体内半年之久不发作,且只要不发作便无声无息,就算是神医也察觉不出,可一旦发作.....”
“等等,西域奇毒花咬,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不等红华夫人说完,司瑶突然蹙了蹙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喃喃自语起来。
“你见过花咬之毒?”红华夫人听闻喜出望外,也急忙问道。
“在哪里见过呢.....”司瑶此时的脑海里正在搜寻花咬之毒的记忆,遂并未理会红华夫人的回话,而是自顾来到小路身旁,翻起了放在竹篓里的医书。
“没看到司瑶姐正在找花咬之毒吗?夫人可别在这个时候添乱了。”见到红华夫人欲要跟过来追问,小路双手环胸站起了身,将她挡在身前冷笑道。
“哼,没大没小的臭小子!”看在司瑶正将心思放于寻花咬之毒的份上,红华夫人便不与小路一般计较,瞪了他一眼后便转身坐回方才的石块上,但还是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夫人,鲜肉包子要趁热吃才好,莫要放凉了。”采衣见司瑶忙着翻医书,自己大字不识帮不上什么忙,而小路与红华夫人似又在斗气,她不知所措之时无意瞥到红华夫人将尚未吃完的鲜肉包子放在一旁,遂笑着善意地提醒道。
“还剩两个,可我吃不了了,要不采衣妹子拿去吃吧。”红华夫人此时早已没心情吃什么包子,见采衣如此说,当即便将那半袋鲜肉包子扔给了她,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闻着那袋里仍飘出来的鲜肉香味,采衣高兴地笑了起来。虽然方才在城中已用过早膳,可爬上山顶也消耗了不少,遂两个包子还是能吃得下,毕竟她是穷家出来的姑娘,不忍看到这新鲜的肉包子就这么浪费了。
“咳咳,采衣,你就不怕这包子有毒?”
正当采衣欲张口咬向手上的鲜肉包子时,小路的一句话令她僵在原地,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放心丫头,你司瑶姐还在帮我的忙呢,我红华可不屑做忘恩负义的小人。”红华夫人冷睨了一眼小路,而后又冲采衣温柔笑道。
不知为何,她对采衣这般实诚的孩子情不自禁心生怜爱,或许是她觉得心实的孩子能在这世上好好活着实属不易。
遥想当年她初出茅时也是这般实诚,可换来的是遍体鳞伤险些死在一滩烂泥中,故而眼下她疼惜采衣的同时也羡慕这丫头比当初的自己幸运,能被司瑶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