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
东州之地,余晖消失,夜幕刚刚落,几只飞鸟在天空盘旋,呜咽鸣叫待归巢。
小路背着挂有铃铛的竹篓与司瑶走下山道,遥望前方望不到头的大道,无奈叹道:
“司瑶姐,看来今日我们是赶不到梅龙城了,不如趁着天色未全黑寻寻附近的人家借住一宿。”
二人自离开连州后又像从前那般一路游医朝着江南方向走去,遂十天左右也才穿过东州近半。
“这附近也没人家。”司瑶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环顾四周见附近渺无人境,遂淡声道。
“难道要在这野外过一宿了?”小路抬头看着西边尚有些余光的天色,再次叹道。
要不是正午时分突然下起了雨,不得不在后面小镇耽搁了一个多时辰,他们此时早就赶到了梅龙城。
司瑶未再回应,但她从未在郊外夜宿过心中难免有些担忧,这荒郊野岭不仅有野兽出没且晚春之际天气变幻无常,也不知半夜会不会下雨,春季的雨依旧带着寒,自是要防着。
扑通~哗啦~
就在二人沉默之际,离他们东面不远处的河边突然响起一阵落水声,两人当即警惕起来,也寻着水波声不约而同地朝河边奔去。
“司瑶姐,水里有人。”虽天色暗下模糊不清,但小路本就是隐于夜幕中的暗卫,遂刚走近河边便惊见一个正在水中挣扎的人影。
司瑶闻声二话不说急忙在四处寻木棍,但又一声“哗啦”声响,小路已纵身跳入水中救人。没多久便将一名女子拖上了河岸,好在搭救及时那落水女子未呛太多水只是湿了全身,她一边咳着一边冷得浑身发颤。
司瑶虽疑惑小路何时有这么好的水性但也没多想,及时将自己包袱里的衣裳取出披在女子身上,随即又把另一个包袱递到也浑身湿透的小路手中道:“你也赶紧去将干衣裳换上。”
小路应声便接过包袱转身往后方的大树走去。
“这儿有草丛作掩,我替你把湿衣裳换了吧?”待小路走远后,司瑶又回到落水女子身边,只是她才刚说完,那女子却又哭着欲起身往水里冲去。
“你做什么?”震惊之下司瑶一把将其拉回,她向来力道大,直接将那女子拽倒在地。
“我已没活路了,你们救我做甚?”女子无力地趴倒在草丛中,伤心大哭起来。
“可你分明不想死,既不想死就该拼了命地活下去,人只要有活的欲望就一定能想办法找到路的。”见女子这般伤心欲绝,司瑶犹豫片刻,才又开口劝道。
那女子看着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衣着扮相似农家姑娘,却是明眸善睐加之此时又哭得梨花带雨十分惹人怜爱。
司瑶的劝慰令她微微抬头,但依旧泪眼盈盈,她颤了颤嘴唇还是半句未言又趴回草丛中继续哭泣起来。
“别怕,我是大夫,你若需要帮助就得说出来,否则我们就是想帮也无从下手。”见女子只顾着哭什么也不说,司瑶心中自是焦急,但她依旧耐着性子向对方安抚道。
“在这儿....在这儿呢!”
听得司瑶如此说,那女子才又再次抬头,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欲开口之时却从远处传来两声喊叫,随后河的下游出现三个男人的身影。
“姑娘救我!姑娘救我!”落水女子见到那已走近前来的三人甚为惊恐,紧紧抓住司瑶的手臂大哭起来。
“你们是何人?”司瑶见状连忙起身将女子护在身后,冷眸微抬向面前的三个男人问道,同时,她的手中已拿出一枚银针。
那三男惊见司瑶都不由得怔了怔,为首的是个骨瘦如柴的老汉,他未理会司瑶的问话,而是低眼看着藏在司瑶身后的女子横脸骂道:“死丫头你能啊,还敢跑?你要往哪里跑啊?家里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哩?”
“这位老伯,她没跑,她是要投河自尽恰巧被我们给救了,您既是她的家人又何故将人往死里逼?”老汉的骂声更惹得落水女子悲泣不停,司瑶此时也冷眸如霜,冲那老汉淡声质问道。
“你一个姑娘家大晚上不老老实实待在家中却跑到这山岭野外来做甚?难不成是出来偷汉子的?”听了司瑶的话那老汉也不再开口只是垂着头长叹一声,而他身后长得肥头大耳的年轻壮汉却一副贼眉鼠眼上下扫量着司瑶,轻笑道。
等那壮汉说完,他旁边另一位与老汉同样瘦小的年轻汉子也忍不住发出轻蔑的笑声。
“哪里来的狗啊?大晚上的还食多了屎这般臭气熏天!”这时,小路的声音突然从司瑶身后传来。
“呦,你们看看,我说的没错吧,当真是在这儿私会小情郎呢!”此时小路手中还抱着刚换下来的湿衣物,那壮汉见了当即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奸笑。
“嘴巴放干净些,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小路一听不禁怒上心头,攥着拳头便要向壮汉冲去却被司瑶给拦下。
“小路,不必与他们逞口舌之争,先解决问题。”司瑶将正在气头上的小路安抚住后,才转头问向身后的女子:“他们都是你的什么人?”
“我爹,我大哥还有…我爹要将我嫁给这个外乡人,他明日就要将我带出连州,可我不愿….”那女子依旧怯生生地哭道。
“你一个被人糟蹋过的女人还有什么脸面不愿的,哼,也就我大柱不嫌弃,否则你让你爹去问问这十里八乡有哪个男人会要你了?”不待女子说完,那肥头大耳的壮汉就已不耐烦地开口羞辱起来。
“可我也是被害的,当初要不是大哥赌瘾犯了独将我一人丢在街头,我也不会被那畜生给盯上!”那壮汉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更令女子绝望痛哭起来。
“你倒怪上我了,那日分明是你非得缠着要进城说什么给你那未婚夫扯布做衣裳,你要不跟着我进城怎会有这事?你一心一意对那狗东西可结果呢?见你出了事人家转头就不要你了!”听到妹妹这冷不丁地控诉,那瘦小的年轻汉子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倒也委屈巴巴地抱怨道。
女子见亲哥哥这般奚落自己,更是难过得险些昏厥过去,好在司瑶及时将她扶住。
“当着外人的面上你扯这事做甚?还嫌不够丢人?”那老汉听了儿子的一通抱怨面色更加阴沉,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儿子头上,凶道。
“你女儿何错之有?她被人糟蹋难道也成了她的过错?她遭受迫害正是身心受损痛不欲生之际本该得到家人的关爱与帮助,没想到你身为父亲却将一切过错都推给了自己的女儿,还为了所谓的颜面狠心将她嫁给这样一个兔头麞脑之辈……”得知真相的司瑶心疼地牵住女子的手,也忍不住忿忿不平地看向面前的老汉,冷声道。
“贱人,你骂谁呢?”司瑶话未完,那壮汉却恼羞成怒,嘴里怒骂着已横眉瞪眼挥拳而来。
说时迟 那时快,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得“咔嚓”一声,那壮汉当即惨叫连连,他挥起的那只手臂已被小路轻而易举就给折了,一旁的父子俩吓得都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哎呀对不住,力道没把控好,要不我再帮你给接回来?”
见到小路笑着又继续向自己走来,那壮汉已如惊弓之鸟般扶着自己折断的手臂狼狈而逃。
小路得意之际,回头却见司瑶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他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才反应自己暴露了身手,看来这次是瞒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