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三当家曾思告知了姑娘未按正常路程抵达南疆,且一路也没寻到她的踪迹,红奴心中甚是焦急万分,生怕姑娘出什么意外。可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在这梅园里默默祈福,愿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也希望三当家与红华姐姐能够早日找到她。
“红奴。”
就在红奴站在梅林前对着即将落下的夕阳双手合十为儇玉祈福之际,身后响起李昀夜突然森沉的声音,将她吓了一跳。
“想不到堂堂江南名李的东家也会做这种戏弄人的事。”红奴脸上当即起了愠怒之色,转身便要回屋去却被李昀夜挡住:
“你家姑娘出什么事了?”
“没事啊,我家姑娘这么厉害能出什么事?”红奴将脸扭到一旁,犹豫片刻才向李昀夜睨道。
姑娘的真实身份未在李昀夜面前暴露过,红奴若随意将姑娘失踪之事道出他必定会刨根究底,毕竟在李昀夜心中一直认定姑娘是闯荡江湖的侠女,一向行踪不明的。再者姑娘的背后是影门,若擅自将李家牵扯进去再次让影门盯上,姑娘日后得知定轻饶不了自己。
在影门面前,江南名李如蝼蚁般不堪一击,故而,红奴与其指望他李昀夜还不如盼着红华姐姐与三当家能够尽快找到姑娘。
“没事?若真没事儇玉的姐姐和曾公子为何那般发急?”见红奴说得轻松,李昀夜心中反倒更加疑惑。
“你也知道姑娘向来走南闯北四处跑,红华姐姐与曾公子此次是因为有事找不着姐姐所以才着急的。”红奴继续故作轻松地扯着谎,转身向凉亭走去。
“当真是这样?”李昀夜虽觉得红奴说的在理,但还是不放心地跟上前去确认。
“自然,李公子又不是不知我家姑娘武艺高超,能有什么事?”见着李昀夜甚为关心自家姑娘,红奴心中倒是欣慰不少。
“也是,她独来独往即便遇到危险也必定能凭一身武艺脱身的。”听到这里,李昀夜悬起的心这才慢慢放下,随即又转而道:“既然儇玉的姐姐与曾公子急着寻她,江南名李也可帮忙,我这就让各地掌柜......”
“不可!”未待李昀夜说完,红奴急忙出声否决。
“为何?江南名李的铺子遍布四方,让各地的掌柜帮忙打听总快过他二人四处去找吧?”李昀夜又蹙起了眉头,疑惑不解。
“我家姑娘独自闯荡江湖也无意得罪了不少人,李家这般大张旗鼓地寻她若将仇家引来岂不是又惹了个麻烦?”红奴在亭中来回徘徊几步,思来想去后才向李昀夜找了个由头道。
这要让影门的人知道江南名李在寻姑娘,那麻烦就更大了。
“有道理,还是你考虑周全。”李昀夜听了红奴的话心中不由得一阵胆寒,才后知后觉地连连点头应道。
是啊,儇玉闯江湖难免与人结怨,这些仇家拿独来独往的儇玉没办法,但若江南名李公然与她捆绑,恐怕会令李家从此沾上不少的麻烦。儇玉虽说有恩于自己,可李昀夜也不能因这点小事拿整个江南名李去冒险。
“问的如何了?”
青云苑阁楼上,木良正独自坐在房中饮茶,见到李昀夜进来,急忙关切问道。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儇玉她姐姐与曾公子急着寻她,可儇玉的行踪又向来飘忽不定,找到她怕是要费些时日。”李昀夜走到木良跟前,接过对方递上来的温茶缓缓饮下,才随口笑道。
“没事便好。”木良眸光闪烁,也冲李昀夜温和地笑了起来。
“我见那曾公子对儇玉倒是一往情深,几次接触也觉得他样貌品行都无可挑,更重要的还有一身武艺与儇玉甚是登对,真希望他们能够成为一对神仙眷侣。”李昀夜坐到木良对面,望着窗外的晚霞,突然感慨道。
“可惜目前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儇玉在意的人是你。”木良端起面前的茶杯,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李昀夜。
“咳咳,连你也看出来了?”木良的一针见血却令李昀夜尴尬不已。
“嗯。”木良未多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可我真的只把儇玉当朋友,她的心思我也是在上次见面时才察觉出来的。”见木良哥哥不冷不热的神情,李昀夜倒心虚地急忙解释道。
“若你对她无意,便该当机立断,她如今身边有曾公子这样的好男儿等着,你可莫要耽误了人家姑娘。”木良脸上这才恢复了笑意,随即劝道。
“哎,我何尝想耽误她呀,可这种事她没提,我如何说得出口?”木良哥哥的话虽没错可姜司瑶心底也犯难,高中毕业时面对朋友的告白她都不知如何拒绝,如今却要她主动明言去伤另一个朋友的心,这又该怎么开口呢?
看着义弟一脸窘迫,木良也只是无奈地笑着摇头,未再有只言片语。
秋雨绵绵无尽,如珠如玉,景帝公良英立在御书房门口望着外头淅淅沥沥的秋雨长舒了一口气,叹道:
“旱了数月的阳江总算有雨了。”
自景帝命太子前往灾地阳江查探赈灾银两贪污挪用之事,太子便微服私访藏身于阳江之邻淮江,又派昭王暗中到灾地收集证据。
而在太子离京之后,丞相元林也遭景帝告诫将尾巴断干净,他才意识到这次陛下要动真格了,虽会保他但也要杀一儆百。即便知道自己的阵营这次恐怕要损失惨重,可在景帝的眼皮子底下,元林自是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忍痛割尾,明哲保身。
昭王虽贵为皇子可向来寂寂无闻,这倒方便了他在灾地自由走动,加之太子又派了数位高手听他调遣,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很快就查出了阳江粮仓里以假乱真的猫腻。
太子听了公良昭传回来的消息后震怒不已,小小地方官竟敢欺上瞒下,无法无天。遂又在公良昭的提议下公然亮出太子身份直奔阳江粮仓,将当地官员打了个措手不及。
太子亲临令阳江之地一时轰动,尚留在当地的灾民们仿佛看到了希望纷纷前来磕头哭诉,而太子公良鸣也早已命人将购得的千斤粮食在粮仓前分发给当地灾民。与此同时,他也直接在粮仓里将当地官员通通审讯了一遍,地方小官在太子面前早吓破了胆,哪里还敢有丝毫隐瞒。
从阳江县令再到知州、知府、道员上至朝中户部尚书,太子公良鸣虽然顺藤摸瓜查到了京城,可遗憾的是未能如愿掌握到丞相元林的丝毫罪行。
朝廷中人人都知户部尚书与元林走的近,此次那户部尚书却情愿冒着抄家灭门的风险也要顶下一切罪行,这令公良鸣心灰意冷,不用想也知道父皇又要保奸相元林。
景帝在看到太子所呈报上来的调查结果后不由得惊惶起来,一个小小的阳江竟已遍地贪腐,他不敢去想其他地方。即便景帝龙颜大怒,可看着手中一连串的名单他又怂了,在此之前虽下定决心杀一儆百,绝不姑息,但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自己统治下的王朝糜烂的程度,若真将这份名单上的官员都处决了,那阳江之地的空缺一时又得上哪儿找那么多人填补?
几番纠结,昏庸的景帝最终还是将丞相元林给召进宫中,让他为自己出谋划策。
元林前一刻还在战战兢兢揣测着景帝的心思,没想到内侍就带着皇帝让他入宫面圣的口谕上门,这还真是令他欣喜若狂啊。
太子公良鸣在东宫里得知了父皇又听信丞相元林的提议只在一连串的贪腐名单中挑些个不上不下的杀鸡儆猴,其余的则不痛不痒责罚一顿后又继续回去任职。公良鸣无可奈何但也没再生怒火了,而是绝望地冷笑起来:合着自己白忙活一场了?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他何必辛辛苦苦亲自跑去阳江大动干戈?
如今他费力不讨好还得罪了一众官员,反倒成全了自己这个昏庸父亲的皇恩浩荡,如此憋屈的太子古往今来恐怕唯独他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