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颜宗打开房门便被正端了盆热水冲他咧嘴傻笑的阿诺吓了一跳。
“殿下,阿诺服侍您洗漱吧?”
“无事献殷勤.......”
“没有非奸即盗,阿诺是真心想服侍殿下的。”
“从小到大就没这么乖巧过,今日凭什么让我信你?”颜宗面无表情地将对方手中的水盆夺过,转身回房。
早已候在一旁的余成憋笑着跟进房中。
“我来替殿下编发?”阿诺仍不死心地也跟了进去,抬头看着颜宗那一头散落下来的乌发,眨了眨眼。
“阿诺,别闹了,去外头玩吧,殿下的头发可不能被你折腾。”说到编发,余成不禁想起上回范先生被这小子折腾了大半早晨,不但疼得嗷嗷大叫,还硬生生扯下不少的头发,从此再也没人敢让阿诺动自己的头发。
“那我去给殿下备早饭!”失落片刻,阿诺又突然欣喜一笑,转身而去。
“他又犯什么事了?”望着即将消失的小身影,颜宗挑了挑眉问道。
这般积极地献殷勤,不是捅了娄子就是有所求,但若有事求他一般会率先开口。
“倒也没有,难道.....是我昨晚跟他讲了殿下不喜欢胡旋舞的原因?”余成皱着眉头也是一脸疑惑。
“所以,他是在怜悯本王?”颜宗顿时脸色阴沉下来。
身后的余成也惊吓得瞪大了双眼:这小子没事吧?
天色蒙阴,寒风萧萧,太子南荣羽引着颜宗漫步于外城的城墙之上。
“宗王请看,这便是我姑云国的大漠风光。”
顺着南荣羽指向的西面,眺望而去皆是广袤无边的大漠,沙丘轮廓层次分明,流沙随风似水如泻。
“虽不是第一次见识大漠风光,但如此广阔壮丽,绵延千里的沙漠之景倒是令人着迷。”
呜呜.....
颜宗的话刚说完,一阵似鬼嚎般的风啸带着猛烈的风沙席卷而来,好在随从侍卫反应迅速,将事先准备的防沙伞架了起来,暂时做阻挡风沙的屏障。
“住在这里恐怕天天得吃沙子吧,有什么好着迷的,还不如我西月国好。”阿诺拍了拍落在裤脚的黄沙,不满地嘀咕起来。
“咳咳,今日风沙过大,宗王贵体为重,不如我们到下面的驿站里歇歇?”南荣羽略显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转而向颜宗陪笑道。
颜宗冷着一张脸点了点头,被这股狂烈的风沙一吹他确实也没了心情:想不到驰骋战场十多年,却也能被这塞外的风沙所惊到,比起父皇当年亲自出塞征伐,我确实是相差甚远。
城墙之下的驿站内,东西两边的壁炉早已燃起了熊熊大火很快就将屋内的寒气驱赶,点心茶水也早早布置妥当只等待贵客的到来。
堂外,盛装打扮的凉灵公主痴痴地望着已到驿站的一行人,当然,她的目光只聚焦在那一身显贵,熠熠夺目的颜宗身上。
“凉灵见过宗王,见过哥哥。”待到贵客走近,凉灵公主羞涩地低下头,双手交叉于胸前行了一礼。
“宗王一来,我这妹妹倒是懂事了不少,看来是该嫁人了。”南荣羽一脸深意地向颜宗笑道。
颜宗只是向凉灵公主点了点头,便走进屋内。
“哥哥,你又取笑我!”凉灵狠狠地瞪了一眼南荣羽,气冲冲地也转身跟进了屋内,留下南荣羽宠溺地摇了摇头。
“姑云国远在塞外,消息阻塞,前几日才得知那阆国老皇帝竟驾崩了。”
茶点享用后,屋内的暖气也使人的身心逐渐放松下来,南荣羽率先开口,看似无意地闲聊,却像在试探:“且听闻,这阆国新皇帝可不及他父亲一半的魄力,此时皇权交替,根基不稳之际,不知.......”
“本王此番奉旨前来姑云国并不为政事,身为臣子不可僭越乱谈国事,羽太子这是在为难本王。”颜宗放下手中的茶,抬眼冲对面的南荣羽淡淡笑道,眼神里却是不容置否的威严。
“咳咳,闲来无聊就忍不住多嘴了,宗王莫怪。”南荣羽先是一征,随即坐直腰,右手置左肩向颜宗施了施礼。
“宗王,哥哥一向对政事上心,平日里和我这个妹妹在一块时也是聊着聊着就往那些家国大事上说了,也多亏我那位王嫂能受得住。”见颜宗没开口,南荣凉灵害怕哥哥真将那位西月国的皇子得罪了,也急忙端起侍女手中的银壶一边说笑,一边来到颜宗面前:“宗王尝尝,这是姑云国盛产的柰子浆,酸甜可口。”
“我也想尝......”颜宗身后的阿诺正吃着点心,听到酸甜可口的柰子浆,急忙拿起面前的琉璃盏喊道。
但凉灵公主并没有搭理阿诺,只示意跟在她身旁的侍女前去服侍。
“不可贪喝,小心回去闹肚子。”看着阿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身旁的余成忍不住小声提醒。
“可是真的好喝!”酸酸甜甜的果浆最受小孩青睐,阿诺还嫌不够呢:“殿下,我们走的时候能带些回去吗?”
“阿诺既喜欢,我自会让妹妹多备些。”南荣羽笑着说完,又让旁边的侍女给阿诺送去一壶。
“太好了,一定要拿回去给瑶姐姐尝尝。”阿诺欣喜地接下侍女的银壶,自言自语道。
但颜宗却听得清清楚楚:没良心的。
由于风沙不止,天色不明,再加上阿诺果然因贪喝太多果浆导致闹肚子,颜宗便取消了后面的行程直接返回使馆。
“这两日妹妹与宗王的相处不开心?”行往皇城的车辇上,南荣羽看着妹妹南荣凉灵脸上的愁闷不禁担心问道。
“开心,也不开心。”南荣凉灵撇了撇嘴,轻叹一声:“宗王虽对我礼数有加,可总觉得在他心里我连他身边一个小随从都不如呢。”
“哈哈,原来你不开心是因为那小随从,阿诺?”
“一个小随从竟敢当众使唤我,我自然不开心!”想起在驿站,那个跟在颜宗身后的小随从向自己大喊要柰子浆的情形,南荣凉灵心中顿生起一团怒火:“还有方才,不过一个小小的随从闹肚子,宗王竟如此关心?”
“妹妹啊,据哥哥这两日的了解打听才知道那阿诺可不是一般的随从,他是宗王自小带在身边长大的......”
“哼,那又如何,终究是个奴仆,倒是宗王宅心仁厚对他过于纵容。”
“唉,这还没嫁呢,就摆起了王妃的架子了?”
“哎呀哥哥,又取笑我!”
“好好好,哥哥不笑了,不过哥哥还得提醒你,往日到了西月国性子得收敛些.......”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都说了几百遍了。”
“你也知道我们说了几百遍了,可你有听进去一个字吗?”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