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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拉是怎么找到时杭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简单。

时杭之前和松田阵平聊着天时发的信息,就给出了明确的指令。

「距离这里最近的成员是谁,让他过来,把目暮十三左后方六十米位置上,那个穿着黄色外套的男人抓走」

「拖给我」

大多数犯人都有一种奇怪的心理。

因为不安或是自得,他们总会喜欢返回犯罪现场来保证犯罪行动的实施,或者单纯为了“观赏”自己的杰作。

这实在是一个很愚蠢的行为。至少如果那个炸弹犯今天没有选择混在人群中,时杭绝对没有那么快就能找到他。

至于说他具体是怎么找到的……

普通人在一个即将要发生爆炸的楼下时,会是什么情绪?

不安?好奇?疑惑?怨愤?也许还有期待?

但总不该是亢奋。

再加上属于「正义」的一点点判断,时杭很轻松的就锁定了犯人。

卡巴拉和警察可不一样。警察抓人需要完备的证据,他只需要确定人选。

在dEAth发来消息,表示希拉已经抓到人了之后,时杭就来到了这处楼顶等他。

时杭上前两步,走到炸弹犯面前蹲下,朝希拉伸出手。

希拉沉默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橡胶手套递给他,时杭很自然的接过来戴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看向又一次从昏迷中醒来的炸弹犯,语气算不上和善,但也勉强还能算平静。

就好像他问的问题只是“今天天气如何”。

“他们该死!”炸弹犯或许在恐惧,但还是怒骂出声,“如果不是该死的条子,那我的朋友就不会死!”

“所以,是怨恨?”时杭沉默了片刻,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说实话,我不太能理解你们。”

他伸出手,捏住这人的下巴,同他对视了两秒。

——痛苦、怨恨、疑惑、得意以及隐藏的很好的恐惧。

“我不是什么正义执行人,”时杭松开手,站起身来,不再去看这个人,“不过既然是媒体引发的误会,你为什么不去炸电视台?”

既然是因为同伙被媒体误导而出的车祸,那为什么要报复警察?

“而且一切的起因是你们勒索警视厅……真奇怪,为什么会有人觉得警视厅有钱。你随便绑架一个有名气的议员,都能拿到比这个多得多的钱。”

“说到底还是蠢吧。”时杭摘下手套,看向希拉,“你说是吗?”

希拉点点头:“确实。”

不太懂,不过boSS说的都是对的。

“当然了,我认为你只是在假借报复的借口,沉浸在当那个掌握其他人生死的「神」的游戏当中。”

时杭把橡胶手套随手抛弃,手套在空中便化成了焦黑的粉末。

他转过身,走向天台的楼梯。

“不过这个世界大概没有什么神明,你也当不成什么神明。”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为什么祂没有回应过那些人的祈愿?

他不是什么一定要执行正义的偏执狂,不过也很难对这样的家伙有什么耐心。

这个国家的死刑约等于摆设,他也不想把这个随时可能威胁到自己朋友安全的家伙送去警视厅。

“希拉,把他丢到东京湾。做得干净点,被人发现了会很麻烦。”

“遵命,boSS。”希拉干脆的应下,随后紧紧地盯住时杭的背影。

时杭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于是停下脚步:

“希拉?”

“boSS,”希拉眨眨眼,这会儿他终于看起来像是个活人而不是什么精致的雕塑了,“我想吃草莓蛋糕。”

“等住处安排好,我就给你做,”时杭对他笑了笑,语气温和,“我新认识了两个朋友,到时候也介绍给你。”

希拉点了点头。

他目送时杭离开天台,自始至终都没有施舍给炸弹犯任何一个眼神。

炸弹犯没有办法挣扎,因为他是被敲断了四肢拖过来的——boSS说要用拖的,那这个人就不能够走过来。

“新朋友”啊……很陌生的词语。

在这之前他从没听过boSS说过什么“朋友”。boSS也不可能有时间去交什么朋友。

和以前不同了,他想。

不过没关系,不管boSS是什么样子,他都不在乎。

他原本就是一把刀,一柄剑。刀剑自然是无所谓握着它的人是谁的。

但现在他很在意,除了稀少到几乎不存在的喜恶以外,他只想遵循一个人的意志。

因为这个人允许自己以他的意志作为准绳。

这是被允许的,这是他愿意的。

对了,他还要辞职来着,boSS应该不想他继续做这些工作了。

希拉想着,也立刻这么做了。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琴酒,”他的语气平静,但如果是熟悉的人,又很难听不出那一丝雀跃,“我找到要找的人了,我要辞职,再见。”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又因为手机响个不停,干脆关机。

一会儿一起丢到海里吧,他想。

“dEAth,记得帮我修改监控。”

「好的,希拉先生」

*

时杭没有立刻回到公寓。

倒也不是因为他突然就飘了看不起公寓了。

他只是稍微有一点感慨,想走一走,散散心。

如果把他的经历当做是一册故事,那么在故事的最开始、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别说人了,连条鱼他都没杀过。自然也不可能像是现在这样,轻飘飘的就决定了什么人的生死。

他的父亲是刑警,忙起来的时候一连几个月见不到人属于正常情况。而且又早早殉职。时杭现在连他的长相都记不清。

说实话,他不怎么伤心。谁会对一个在生活中没什么存在感的角色有多深的感情呢?

而他的母亲在他高考结束后选择了自杀。

没有人要求他继承什么或是做到什么。于是直到最后,他也没有遵循谁的意志或是愿望成为警察。

像是现在这样,成为一位背负所有人命运与意志的领袖……更是他之前从未考虑过的事情。

他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为他人付出的牺牲精神,然而事实告诉他,并不是这样。

因为他是死后穿越,而他是为了制止在车站行凶的歹徒死去的。

在异世界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法:

——真疼啊,他想,说什么死前感觉不到痛,果然都是骗人的。只有要死的那一小段时间,才是真的感觉不到痛苦的。